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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病美人原配[年代] 第260节

    穆冰莹却一点都不嫌他握得紧,激动地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又哭又笑摸着他的脸,双手反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经过一系列周密的检查,医生们确定顾长逸安全度过三天危险期,并且没有出现任何不良排斥反应。

    在那样简陋的地方做了这么大开胸手术,还用了头发丝吻合血管,居然没有出后遗症,身体各方面数据还非常良好,医生们惊讶的同时,庆幸他的身体底子较好。

    叶丰的激动,不比穆冰莹少,当时那么大胆用发丝吻合血管,他是背负着整个从医生涯,甚至是整个生命去下的决定。

    现在成功了,对于他来说,也是创造了一大奇迹,医学生涯不但不会受到影响,反而会添上光荣的一笔,更重要的是,他真正报答了顾长逸的大恩。

    “再吃一点?”

    穆冰莹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喂着顾长逸。

    “不吃了。”顾长逸自己拿着媳妇的手帕擦了擦嘴巴,擦完之后又立马握住她的手。

    这些天,除了吃饭上厕所,不管穆冰莹是闲着还是忙着,只要她挨近了床边,顾长逸就会抓着她的手不放。

    “我碗都还没放下。”穆冰莹一点儿都不嫌他烦,将粥碗放到床头柜上,用手帕仔细帮他再擦一遍嘴角,“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

    顾长逸像是看不够媳妇似的,一直盯着穆冰莹看,仔细观察,他的眼底深处还有着丝丝恐慌。

    每天细心照顾他的穆冰莹,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她感同身受理解他,理解他差点失去彼此,失而复得的心情,“眼睛累不累?”

    “不累。”顾长逸看着媳妇眼下的乌青,心疼道:“你辛苦了,受了这么多苦,累坏了吧。”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媳妇居然会跑到战场上来,还在后方医院做了大半个月的救援工作,知道的那一刻,是既骄傲又心疼,他媳妇真是一个大宝藏,每次都能让他发现令人钦佩的闪光点。

    “我这点苦,跟你比起来算什么,前几天看到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我真的吓坏了。”穆冰莹抚摸着他的手,平复心中的后怕,不想再提起这种会影响心绪的事,转移话题道:“说起这事,我想起来当时出现一种感觉,觉得好像该是我躺在手术台上,做着开胸大手术。”

    话音刚落,手指突然被骤然收紧,穆冰莹吃痛叫了一声,“轻点轻点。”

    顾长逸连忙松开手,鼻息紊乱,“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穆冰莹摇了摇头,“就是莫名其妙的,可能是受之前叶丰话的影响,他不是总是说,幸好我手术做的早,要是再晚点,就要做开胸大手术了吗。”

    顾长逸鼻息更乱了,嘴角弧度不自觉压下来,这是他这些天最不敢去仔细想的事情。

    上辈子这场战争,他几乎没有受伤,这次却被对方狙击手击中了左胸,虽然避开了心脏,却打破了左冠状动脉血管,如果不是叶丰果断,如果不是他媳妇来了,他可能已经休克死亡。

    这不由得结合媳妇怀孕生下儿子的事情,想到即使短暂更改剧情,也无法扭转结局的事,甚至,受伤这件事,让他想到了是不是因为强行逆转剧情,受到了惩罚,这种危险生命的惩罚。

    因此,手术前看到媳妇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感到恐慌了,怕他就这么死了该怎么办。

    他不是怕死,是怕他死了以后,媳妇过他上辈子后半生的日子。

    第208章

    “怎么了?”

    穆冰莹突然察觉到顾长逸情绪低沉, 急忙放下手里的碗,捧着他的脸检查,“累了?再睡会儿。”

    “不累。”顾长逸握住媳妇的手,“这几天睡的够多了, 拆了线就可以出院, 回去见儿子。”

    穆冰莹真想动手打他了,板着脸道:“你当是受了一点点皮外伤?你做的是开胸大手术, 术后没有出现任何反应是你身体底子好, 也是运气好,伤筋动骨都要养个上百天, 你这怎么也得养上小半年, 不能不当一回事。”

    看到媳妇生气,顾长逸笑了,“那也得出院养,不能在医院养着吧。”

    “叶丰说了, 起码得观察半个月。”穆冰莹拿起盆里的毛巾,拧干水分,帮他擦手,“你心脏那缝的线是我的头发丝,不是无菌缝线, 得观察一阵子,看会不会出现排斥反应。”

    “不会有排斥反应的。”顾长逸说完, 看到媳妇脸色又沉下来, 转而道:你的头发丝在我身体里,怎么可能出现排斥反应。”

    穆冰莹没好气看他一眼, “你又知道了。”

    “当然。”顾长逸抓起她的手放到左边胸口的纱布上, 温柔道:“以后我不论是吃饭睡觉, 正常生活,还是执行跟祖国人民有关的光荣任务,都得靠你的发丝去支撑。”

    穆冰莹心头一热,反握住他的手,俯身趴在他的颈间,静默许久后,才道:“希望不会再有战争。”

    顾长逸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心,没有回应。

    ……

    当顾长逸彻底清醒那一刻开始,穆冰莹就知道想让他好好休息的想法,是美好的,却是不现实的。

    作为特战营的首长,在全营战士伤亡惨重,几乎没有一个轻伤的情况下,一醒来就有成堆的任务要忙。

    首先就是要找到还在失踪的战士,以及确认牺牲战士的遗体有无遗漏。

    在顾长逸拆线的第二天,终于找寻到断后的战士们消息。

    一群裹着纱布的战士们,围在顾长逸病房内,等着顾长逸开口。

    穆冰莹也不知道详细消息,但夫妻生活这么久了,她能从顾长逸面部的细微表情中观察出情况不妙,一定是有牺牲的人,心里不免变得沉重,坐在一边,握紧他的手,没有催促。

    “团长,什么情况?”穆炎一脸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忐忑,看着顾长逸的瞳孔微微颤抖着,“都都……都牺牲了?”

    战士们的心瞬间跟着提高,情绪绷紧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首长,紧张等待他的回答。

    顾长逸的喉咙滚了滚,微小幅度摇了摇头,开口时嗓子干哑,“曹指导员在首都军区总院。”

    病房内顿时像是有乌云落进来,压得每个人高高提着的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再也下不去,锁着嗓子,锁得鼻酸眼疼,胸口发闷。

    穆冰莹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握紧他的手,面前一一浮现穆晖父母的脸,芝莉和他们儿子日木的小脸。

    紧接着是马山贾第一次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海马的笑脸,瓦尔黑扑扑纯朴的面孔,穆晖从小到大的样子,以及特战营其他战士们爽朗的笑声。

    压抑的抽泣声,隐忍的哭声,交集在病房内,紧接着是穆炎放声大哭的声音。

    “让他总是当老好人,从来不会为自己身体着想,老天爷本来就眼瞎,该收的人不收,不该收的人全收去了!”穆炎一边哭着责骂穆晖,一边责怪自己:“都是我太冲动了,被战局冲迷了眼,不等跟团长联系上,就听指挥部的话冲到高地上去,是我急功好利,是我冲动,呜……”

    “瓦尔……”克吉模糊着眼眶,“指导员他们,他们受伤不重,不该,不该牺牲才对,为什么?”

    “瓦尔和海马是去救回牺牲的战友遗体,踩中敌军故意布置在遗体旁边的雷,才会牺牲。”顾长逸忍着眼泪,红着眼眶道:“空军救援队救走了他们,但到了医院,活着的只有曹指导员一个人,其他……”

    病房内隐忍的哭声加重了,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战场上绝不将战友遗体丢在敌军领土,即使牺牲十个人,一百个人去救一个战友遗体,也绝不会犹豫退缩,这是每个人刻在骨子里的命令和至高信仰。

    窗外艳阳高照,窗内乌云密布,阴霾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人人泪如雨下,哭声久久无法停歇。

    当着众战士的面,顾长逸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战士们一走,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眼泪立马就掉下来。

    穆冰莹坐到床边,无声抱住他,安抚着他。

    战友的牺牲,自己同样位置的受伤,剧情无法扭转等几重阴霾重重压在顾长逸的心上,让他夜夜梦魇。

    每当入睡就会立马惊醒,恍若梦中,顾长逸庆幸此时此刻媳妇在身边,只有握住媳妇的手,感受到媳妇的温度,他才能将自信与勇气重新组织好,不会被魇魔困住,活在惊心胆战与自我怀疑,无法面对未来的担忧中。

    也还能够继续打起精神处理接下来的事。

    特战营战士们一夜无眠的第二天早上,顾长逸带着战士们一起前往南疆烈士暂时安放地。

    南疆天气炎热,遗体无法长时间存放,得到所属部队的同意,大部分遗体已经被火化,没有火化的遗体也已经整理干净,换上整洁的军装。

    穆冰莹陪同顾长逸等人一起,去查看战士们的骨灰。

    走到穆晖的骨灰盒前,穆冰莹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克制不住掉下来,抚摸上面的烈士二字,几度哽咽说不出话,穆炎突然冲过来抱住骨灰盒嚎啕大哭。

    “穆晖是独子?”

    听到傅景萧的问话,穆冰莹点了点头,掏出手绢擦着眼泪。

    傅景萧蹲到骨灰盒前,低着头道:“我会照顾好二老。”

    穆冰莹眼泪又出来了,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牺牲战士的家属,不知道怎么回穆溪村,不知道怎么回玫瑰岛。

    哭了许久,顾长逸走过来道:“走吧,回去。”

    穆冰莹跟着他又绕着墓群走了一圈,离开南疆。

    这场持续两个月的战争,一共牺牲上万人,特战营一共牺牲了三十八名精英战士。

    当全军抵达珠市,在军区医院休整的同时,战后表彰已经开始统计。

    牺牲的烈士要表彰,要安抚烈属,做好后续工作。

    活着的战士也要表彰给予,不论战士愿不愿意接受,这都是军区要做的事。

    全国报,省报,市报等各家报纸,已经如火如荼写了两三个月的战事报道,近日开始刊登了各种英雄事迹。

    穆冰莹也在回来路上,日夜赶稿,整理出几篇战场上的英雄事迹交给珠扬日报,其中一篇以战地记者为主视角的文章,引起广大关注与讨论量。

    讨论如何激烈,穆冰莹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了,一回到珠市,她便再次收拾行李,准备带上穆晖的骨灰,先回一趟穆溪村,告诉穆晖父母穆晖牺牲的事,也要去见顾蔚阳。

    特战营的战士们坚持要送,但是他们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顾长逸下令让他们先在医院把伤养好,才平息他们的念头。

    傅景萧和穆炎坚持要送,最后还是傅老出面,点名让他们俩护送穆晖骨灰回乡安葬。

    “这是个好战士,好孩子。”傅老亲自将国旗盖在骨灰盒上,“具体安葬费还要等军区大会后发放,我听说他为景萧挡了一刀,这里是我们傅家的心意,冰莹,你替我交给穆晖的父母。”

    穆冰莹摇了摇头,“穆晖不会想让我收的。”

    傅老叹了口气,“他会希望自己父母过得好,冰莹,还是拿着吧。”

    “不用为难嫂子,这些我以后会做。”傅景萧让父亲把钱收起来,示意穆冰莹上车出发。

    穆冰莹刚转身,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女声:“我来捧着穆晖的骨灰盒。”

    傅明心红肿着眼眶走过来,从穆炎手里接过骨灰盒,在众人沉默之下,先行上车。

    穆冰莹忍住眼泪,回头看着没有时间一起回去的顾长逸,“我很快就回来,不会待太久。”

    顾长逸轻点紧绷的下颌,率先向着穆晖骨灰盒敬礼。

    前来送行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向着军车敬礼,含着眼泪看着穆晖回乡。

    确认战士牺牲后的第一时间,湖溪公社就已经接到了消息。

    当军车开到穆溪村时,路口已经围满了人。

    这一次却不是在欢天喜地等着穆冰莹回来,村民们看到军车的那一刹那,哭声就响了起来。

    穆冰莹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到穆晖妈趴到窗户上哭的那一刻,还是没有勇气下车。

    直到车子彻底停下来,才不得不打开车门。

    哭声瞬间变得清晰响亮起来。

    傅明心抱着骨灰盒下车,穆晖爸妈就扑上来哭到肝肠寸断,后面熟悉的族人们全都抹着眼泪,陪着一起哭喊。

    穆晖和穆炎不一样,穆炎从小就调皮捣蛋,坑蒙拐骗,穆晖从小就是懂事喜欢帮助人的孩子,村里没有一个人讨厌他,都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