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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棠现在到了哪儿……阮玉应该早就准备好了药吧,得要些上好的金疮药才可以。

    他高估自己了,有些可笑的,他先前竟然还想着出去以后同她和离,她想要做什么他都听话,可如今也不必这样了……自己甚至出不去这深洞……长梦她们也不知怎么样了……大概便是死在这儿吧。

    日后她再也不用被他缠着了,多好。

    真好。

    脑袋越发混乱了,只固执地剩下这两个字,燕沉潇缓缓闭上眼。

    周围一片黑暗,连带着燕沉潇的脑海也是一片黑暗,可转眼却被刺目的白光撕裂,一道久违的声音响起——【宿主,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是系统。

    它似乎久经风霜,十分疲惫。

    燕沉潇醒了过来,目光恨恨的,【你怎么又来了。】

    他一看到它便觉得痛苦,它不是走了吗,怎么还会出现。

    系统顿了顿,【系统,要被销毁了。】

    在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之后,它升级了,回到了它的家,系统空间,却在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进入了通缉和销毁名单。

    距离系统研发出来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之久,关于系统的律法规定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今规定,“所有一切进入异空间干扰原世界发展规律,以突出的、不平等的手段来帮助宿主,导致宿主干扰原世界发展的行为,皆要受到制裁。系统的存在应以收集信息与帮助宿主收集信息为主,所有超出这方面的功能都被限制、取消。”

    它为了回家努力这么久,等待的却原来是死亡。

    系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或许并没有感受,毕竟它只是系统,可还是悄悄回到了这儿,它想起了燕沉潇,想起了甘棠。

    它认认真真把过去的一切思考完毕,才发觉自己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纠葛与苦难。

    或许,它的存在确实是错的。

    这让它十分挫败。

    好歹自己也是初代系统,当初把它研究出来的“父母亲”不知道有多为它自豪,可现在它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宿主。】它沉寂了许久,说道,【我再实现你最后一个愿望吧,就当补偿你。】

    燕沉潇久久不语,许久恍惚道,“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一次。”

    他不敢相信,过去的阴影几乎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我保证!】系统斩钉截铁,【这次系统绝对不会再出差错!】

    没过多久它便被销毁了,它会把宿主的最后一个愿望圆满实现。

    燕沉潇眼睛眨了眨,似乎有泪光闪动,“真的吗?”

    【绝对绝对绝对是真的!不会再出错!】

    “那我……”燕沉潇相信它了,干涸疼痛的喉咙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怀着隐隐的哭腔,他说道,“我要,我要甘棠,平安顺遂,长乐无忧……”

    系统蓦然无声。

    一切错误的起点,一切痛苦的源头,再现了。

    燕沉潇的呼吸很沉重,很灼热的,好像快死了,问道,“……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它哽了哽,【可是系统检测到,宿主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燕沉潇快哭了,“别废话!”

    【……好。】

    阮玉还在背着甘棠离开,晚风很温柔,身后人的身体一片灼热,她好像快死了。

    他很害怕,满心愧疚,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甘棠的伤口渐渐愈合了,只留下干涸的血迹,脸上的潮红褪去,呼吸转轻……

    甘棠像是陷入了棉花里,轻轻软软地把自己包围,十分舒服,脑海像是被泉水洗涤,一片清明。

    一道熟悉的、久违的电子音在脑海响起,【宿主,好久不见……再见。】

    甘棠睁开了眼。

    入目是铺天盖地的绿,树木青草,斜阳柔柔地打在树叶上,反射出一片金光,她眨了眨眼,感到身体一片轻松。

    阮玉感受到了什么变化,出声唤她,“甘女郎?”

    甘棠的目光怔怔地落在他身上,“……阮玉?”

    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思及睁眼前脑海里的那道声音,什么都明白了,说道,“阮公子,放我下来吧。”

    她的话很平静,阮玉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放她下来了,他背得很吃力,也很累了。

    等他回身,看见精神奕奕的甘棠时,心中大骇,失声道,“甘、甘女郎?!你?——”

    甘棠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许久轻笑一声,“阮公子,好手段啊。”

    阮玉瞬间面色惨白,“我……我没想过会这样的……对不起……”

    甘棠冷冷道,“燕沉潇呢!他在哪儿?!”

    阮玉身体在发抖,他觉得恐怖和诡异,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人不是甘棠,惊惧道,“我、他还在那儿……我没有动他!”

    甘棠转身离开,她快步朝着方才陷阱过去,阮玉在后头怔怔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可能遇上了鬼魅。

    没有人的伤能一瞬间好起来的,没有人,除了妖怪。

    他站了许久,最后慢慢回过身朝家走去,一切的一切……都失败了。

    燕沉潇许下愿望后,系统便又消失了,燕沉潇再次陷入昏沉。

    他觉得,方才可能只是一场梦,或许系统并没有来过,他太痛苦了,痛苦得脑子已经犯了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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