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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交流起来,就不是这般如诗如画了。 “腰间尺寸再大一点,肩膀也加宽,这衣服有点长,往小了改。”这妻子一番指点江山,虽然这一次见,比俩月前看着要消瘦许多,但气场依旧明艳逼人。 姜宛繁耐性解释:“其实按你的要求也可以,你瘦,穿得下,但效果就不一定好。” 吕旅急脾气,差点脱口而出:“那你何必上这来多花钱呢!”——幸亏卓裕眼疾手快,拦了她一把,这才没让事态升级。 “这个花色就别用了,换那种BV绿,今年流行这个色儿。”女主人扭头朝丈夫美滋滋地提了句,“衬肤色,你可有眼福了。” 本以为是两口子之间亲昵的调情,但丈夫却低着头,沉默到底。 最后,姜宛繁再三确认,很直接:“如果按您的要求,成品效果一定不会太合适你。” 女主人说太多话,看起来累,坐在椅子上没起身。她对姜宛繁笑了笑,说:“本来也不是给我自己穿的。” 姜宛繁没细想这话的意思,后边的细节沟通由店员继续,姜宛繁找卓裕,就见他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也没真睡着,东西往他怀里一放,人就醒了。 “嗯?”卓裕眉心微皱,“衣服?” 是一件浅驼色的线衫,款式极简,宽松,领口处绣了一枝带花苞的绿芽,清新亮眼。 “你换了吧,穿宽松点,对伤口好。” 卓裕心里像盖了一床被夏日阳光晒蓬松的棉被,暖了,软了。他笑着问:“看出来了,你有强迫症。” “姜老师。”这时,年轻丈夫走过来,对姜宛繁抱歉道:“不好意思,一直这么麻烦你。” “没关系,我们尊重客户的想法。”姜宛繁让出位置,示意他坐,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去了卓裕身边。 年轻丈夫神色低沉,声音微抖,“其实这一次的嫁衣,不是给我媳妇儿做的。她,她生病了,胰腺癌三期,医生说这病不好治。” “我媳妇儿说,趁她还在,要亲自把关,帮我物色合适的对象。以后真有这么个人,也不让对方受委屈,什么都给她备好。”丈夫眼眶红透,“我一个人,她不放心。” 这个小插曲,刀得吕旅差点哭出来。 卓裕没说什么,迟了好久才想起去换姜宛繁给的这件宽松衣服。换好出来,姜宛繁在案台边复完最后一遍尺。她走到卓裕身后,对着镜子帮他调整。 “其实我妈一直不赞成我走这条路,说好听点,传统文化,瑰宝遗珠,但这个小众圈子,能真正走出来的并不多。我算是很幸运的,即使这样,我也不敢说,这条路能走多远,走多久。” 姜宛繁声音温淡,徐徐道来,“我也怀疑过,迷茫过,想要放弃过。可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不管圈子大与小,行业冷与热,都能服务、成就一群人的需求与梦想。就像刚才那对夫妻,太苦了。我能做的,就是为这个悲壮故事的结局,留一点真实的念想。” 让温柔与爱意永续。 “所以,过日子开心点,珍惜眼前人,真遇到过不去的坎了,也不遗憾。”姜宛繁抚平衣服的褶皱,从卓裕身侧探出头,对着镜子端详一会,满意道:“肩宽刚好,衣长合适。” 卓裕懂,她是在宽慰他的情绪。 镜子里,两人的视线交汇于一处。 卓裕转过身,“那我们一起做到。” “什么?” 他微微低头,“珍惜眼前人。” 没能留太久,卓裕被公司的电话催了回去。 吕旅正在店门口签收快递,“呀,就走啊裕哥,你不和我师傅约会吗?” 卓裕扬眉,“她没答应,你这助攻还得努努力。” 吕旅笑嘻嘻地挥手,“知道啦!拜拜!”然后拿着快递进了店。 姜宛繁头也没抬,“你又敲竹杠了?” 吕旅大呼冤枉,眼珠一转,“你现在都站在裕哥这边了。” 姜宛繁没说话。 OK,默认。吕旅把快递拿给她,“给,北京寄来的。” 一听城市名,姜宛繁就猜到了。 果然,是一张鉴赏会的邀请函。 吕旅瞄了两行,嘀咕道:“你都婉拒三回了,他们真是执着。” 公司。 林延在给晏修诚打电话。 坐在一旁的卓裕叠着腿,抬手看了两次时间,已经很不耐烦。 林延兴致勃勃,“只要入选,你的知名度、含金量会更高。后期我们产品的推广、宣传,一定更有竞争力。放心,[兆林]在业内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卓裕睨了林延一眼。 终于讲完电话,林延兴奋,“余海澜先生你知道的吧?” 这是位华侨藏家,身家丰厚,热衷公益事业,且低调为善。这几年一直致力于寻觅流失海外的国宝藏品,高价竞拍所得后,悉数无私捐献回祖国。 “这两天上热搜的“女史箴终于回归”,就是余海澜先生促成的。绣品需要后期修复,修复后会在故宫博物馆展出。如果晏修诚参与,以后再多加宣传,那我们之后合作的设计款系列,销量一定翻倍!” 林延藏不住情绪,一头热,太容易被人猜透、拿捏。 卓裕清醒地抓取关键词:如果。 他直言不讳地点题,“但余先生的意向人选,并不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