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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迎娶一条男龙 第99节

    他看到白龙垂头,湖绿色的竖瞳温柔地凝视着他。

    第一次见,他就被这双眼睛吸引了,这是他爱上迟迢的最初。

    来接神君的那个人,虽然与迟迢样貌无二,但一双眼睛却是黑的,半点不似他的迢迢。

    所以无论他们的相遇是否有算计的成分,他对迟迢的感情从来就是干净的,真挚的,独一无二的。

    如今神君与心上人离开了,属于他们的红线也随之脱离了他和迟迢。

    感觉到缠着自己的鳞尾仍在收紧,应向沂怔了一瞬,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对迟迢的爱无关他人,迟迢对他亦是如此。

    他们是独一无二的,不是神君与别人的傀儡,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独一无二的。

    雷柱一寸寸压下来,大地崩裂,磅礴的力量压得他们往下陷了几分。

    龙吟声响彻四野,其中含着悲戚与欢喜,悲于他们无法天长地久,喜于他们能够共同赴死。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小事情。

    迟迢眼底的墨色泼洒开,一寸寸渲染,最终竟和原本的眸色凝成了更为深邃的墨绿。

    应向沂抬起头,对上白龙的眼睛,那双眼里似乎含着一点犹疑和闪躲。

    得到了神君的一部分传承,只消一眼,他便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没关系,这样更漂亮了,我很喜欢。”

    他说。

    他的小蛇……不,小龙为他产生了心魔,又为了他,凌驾于心魔之上。

    这是他的荣幸。

    白龙垂下头,抵上了他的额头。

    非亦怔了一瞬,放声长笑:“不愧是一出世便令六界闻风丧胆的小妖尊,不愧是迟迢!”

    只要有应向沂在,迟迢永远不会真的走火入魔。

    六殿急道:“你还笑得出来,他们就快死了!”

    非亦目光渺远,似笑似叹:“急有什么用,生死有命,你救不了,我救不了,一殿也救不了,放眼这世间,恐怕没人救得了他们。不若欢歌送行,不愧这一遭相遇。”

    他话音刚落,那雷柱便停住了。

    四周旷野寂静无声,漫天大雪再度相逢,一切仿佛都停在了这一个瞬间。

    “救得了!”六殿惊呼一声,“你自己看,救他们的人是不是来了!”

    雷柱之下是一道矮小瘦削的身影,他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阻止了那道雷柱再往下降。

    非亦顾不得尴尬,瞠目结舌,喃喃自语:“世间竟有人能挡得住劫雷,还是这般的劫雷,怎么可能……”

    一殿眯了眯眼睛:“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就可以挡住。”

    非亦猛地转过头:“你认识他?!”

    一殿点点头,平静道:“不止我,你也认识他。”

    旷野寂静,有浩荡之声响起:“末将宋燕徊,天上天长风军副将,特来助神君最后一次。”

    君归来时路,我行风雪间。

    经年一别,终不相见。

    漫天雪落,非亦怔怔道:“原来是他,昔日神君座下第一将,玄武将军宋燕徊。”

    作者有话说:

    估计错误,没讲完神君的事。

    写的好爽,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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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百花冢(九)

    雷柱间气势磅礴, 万里飞花雪落,阻隔了外人的窥视。

    六殿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宋燕徊……这名字挺陌生, 既然是神君座下大将,为何一直没有听说过?”

    一殿幽幽地补充道:“不仅我们认识,你也认识。”

    六殿:“嗯?”

    非亦又闭上了眼睛:“玄武将军宋燕徊,在四族之乱中叛出长风军, 致使无数将士牺牲,还险些令神君走火入魔,后被神君刻下罪字, 后下落不明。”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真没想到, 他竟还活着。”

    听闻他的话之后,原本好奇不已的六殿突然沉默下来, 眉心紧蹙, 频频看向一殿,似有隐忧。

    一殿眼皮不抬, 平静道:“你想的没错,就是他。”

    脸上刺罪, 堕入无间。

    宋燕徊是一殿继任阎罗后带回来的,他们只知这人犯了不可饶恕之罪,需常年摆渡黄泉九幽之河, 以赎罪孽。

    后来冥府生了变故, 冥河鬼树指引, 六界将有祸端。一殿告知他们其余九位阎罗, 若要保冥界无忧, 必须要等一个人出现。

    更准确的说法是, 等那个人重新归来。

    十殿阎罗执掌冥府,又怎会是愚昧之辈,能凭一己之力止戈者,唯有天上天神君。

    而那黄泉忘川之上的罪孽老者,便是其中关键。

    六殿远远望向雷柱,满眼俱是青紫色的电光:“原来那撑伞渡亡魂的老者,就是昔日跟随神君平战乱,战四方的玄武将军。”

    只是不知,千百年的摆渡生涯,无日无夜的梦回懊悔,是否真的令他心生忏悔。

    而时至今日,他又是否赎完了过去的罪孽。

    一根灰白色的细长骨杖骤然落下,敲得六殿「哎呦」一声:“魔头!你有毛病吗?!”

    他怒目而视,瞪着抱臂而立的非亦,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般。

    非亦挑挑眉:“你太吵了,虽然这名号是有一二分响亮,但也不至于翻来覆去念叨那么久,本尊听得头疼。”

    “真的吗?”六殿眼睛一亮。

    非亦破天荒地愣住了,没反应过来他为何如此高兴。

    六殿又将关于宋燕徊的话重复了一遍,兴致勃勃地问道:“你的头有没有更疼一点?”

    非亦:“……”

    “你想知道吗?”非亦伸出两根手指,轻佻地勾了勾,“凑近点,我告诉你。”

    六殿满眼狐疑:“你看起来忒不正经,不知憋着什么坏水。”

    话音刚落,非亦便闪到了他身侧,骨杖在他脑袋上连敲两下:“本尊的头疼不疼不知道,你的头必定是疼的。”

    第三下还未敲到,便被一道气流击开了,攻击打在骨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只一声,就停下了。

    一殿立手为掌,推开了他的骨杖:“骨杖十三之八,杀人杖,三击要人命。魔尊,好歹对我冥界的阎罗客气一点。”

    六殿已经跳到一殿身后了,警惕地看着非亦手里的骨杖,愤懑不已:“魔头,好歹我们也是一路同行,你竟然因为一句玩笑话就要痛下杀手,简直无耻!”

    非亦拍了拍手,朗声大笑:“好一个杀人杖,三击要人命,一殿是否忘了一件事,你们冥府的阎罗,都是鬼差,本就无命,何来被杀一说?”

    不知想到什么,两位阎罗都敛了笑意,脸色有些难看。

    非亦摩挲着手里的骨杖,顺势横挥出去,接住了一片雪花:“更何况一殿也说错了,骨杖十三之八是杀人杖不错,但三击要的不是人命,而是见真魂!”

    但生于冥河底的阎罗,无魂亦无魄。

    一殿抬眼看来,眸底暗潮流涌:“你究竟想干什么?”

    非亦手一抖,骨杖上的雪花被化作丝丝缕缕的雾气,消散在半空之中:“我只是想知道两件事,其一,冥府在谋划什么,其二,你身后的究竟是什么人。”

    呼吸之间,骨杖便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朝着一殿背后的六殿攻过去。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冥府十殿阎罗与妖尊迟迢打了一架,颇有好感,想认识他。

    在此之前,他们也曾和魔尊非亦打过架,不约而同的,大家都很讨厌非亦。

    世间邪魔,以魔族为首,世人一直认为,他们自出生起就带着罪孽,大多修习邪门歪道,存在便是为了引起一方祸乱。

    不怪世人有偏见,魔族也确实是这样一幅景象。

    神界有天上天神君,魔界有东祝,此二人曾并列世间第一。

    东祝不同于寻常的魔族,他生来随性洒脱,曾道:魔族最强,以逍遥之道得成,随心而动。

    那句「没有永恒的誓言,只有不后悔的冲动」便是由此而来,他认为,誓言只有在作出的一刻是真实的,不必死守一诺。

    东祝用自己证明了这句话,六界公认他是魔族有史以来最强的人,故称其为魔祖。

    有了逍遥魔之后,其他魔族只能称「寻常」。

    逍遥随心,自在难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迄今为止,修成逍遥的不过两人,一个魔祖东祝,另一个就是他的徒弟,非亦。

    非亦性子乖张,并非生来就是魔族,他师从东祝,成名一役便是杀师夺尊。

    东祝死后,魔界失去镇压,外敌蠢蠢欲动,非亦以十三根骨杖为武器,击退万千来敌,彻底成就魔尊之名。

    在他成为魔尊之后,魔界众人都以为他会将权柄握在自己手里,他有那个能力。

    但结果出乎众人的意料,他放任魔族争乱,只守着一座魔心城,只要不犯魔心城,其余的他都不管。

    久而久之,世人便只道他挂着个魔尊的空名。

    一殿与东祝是故友,非亦与东祝的性子颇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非亦的实力。

    非亦偏爱骨杖十三之八杀人杖,比当初的东祝杀伐气还要重,但从表面看来,他从容和善,看不出一丝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