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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梓怡背负双手在屋中踱了两圈,屋子里异常整洁,四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倒了一张凳子,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未摊开。 屋中并无异样,她遂点头:“你做得很好,把尸体放下来吧。” 冯齐领命,遂与两名内卫协同,将厨娘的脑袋从绳套中取出,平稳放倒。 “死者口唇绀紫,眼睑下有出血点,舌尖外露,颈部索沟暗红发黑,延伸向耳后,不闭锁,浑身上下无额外伤处,确是吊死的无疑。” 卫梓怡一边说,书吏在旁飞快记录,跟在一旁观摩的冯齐闻言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此案定自杀?” “本官何时说过是自杀?”卫梓怡蹙起眉头,沉声驳斥。 “可是……”冯齐为其威所慑,张口结舌。 卫梓怡起身,接过魏辛递来的绢帕净手,而后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已在旁观察许久的俞秦武,问道,“俞大人,你怎么看?” 俞秦武回答她:“从尸体特征来看,确实像自杀,不过……” “不过什么?”卫梓怡追问。 后者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俞某总觉得奇怪,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自日前被卫梓怡拿刀威胁之后,俞秦武老实了许多,至少卫梓怡在的场合,他再未主动挑衅过。 “自杀么……”卫梓怡沉吟着,目光在尸体脖颈间的索沟处停留许久才移开,再次仔细观察起厢房内的环境。 悬挂死者的绳索还悬在梁上,魏辛摸了摸干净的桌面,没有任何发现。 房间内的种种迹象,似乎都表明这间屋子除了死者本人,没有第二个人来过。 忽然,卫梓怡眼角余光瞥见魏辛脚边似有一滩水渍。 她快步上前,将用手指沾上一点,置于鼻间嗅闻,片刻后,她抬头冷笑:“看来我们暂时走不了了。” 魏辛一脸惊讶:“大人,您有何发现?” 卫梓怡朝她招了招手,魏辛于是蹲下身,学着卫梓怡的动作闻了闻水渍残余的味道。 “是茶。”她判断道。 卫梓怡点头:“对,是茶。” “此地怎会有茶?”俞秦武也瞧见地面上那滩并不显眼的水渍,略作思量后,倏然恍然大悟,“桌旁散有茶水,但桌上却空无一物,这不合理!” “所以,必然有人进入这个房间,将桌上茶具收走,因其离开时间不长,所以地面上的水迹未干,甚至连茶水的味道都还没散。”魏辛心念电转,接过俞秦武的话。 “不错。”卫梓怡朝魏辛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罕见地夸赞道,“今天似比往常聪明许多。” 魏辛蓦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头抓了抓后脑勺:“是大人教导得好。” 不一会儿,她又扬起脸来,眨巴着眼问道,“可是,属下不解,此人何故多此一举,留下破绽?” 俞秦武也同时看向卫梓怡,相比于查案,他更擅长审讯和追踪,尽管对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很是看不顺眼,他也不得不承认,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想必,是他不得不把东西收走。” 卫梓怡虚起眼,目光冷厉如刀,“因为他在茶水中下了蒙汗药,恐被发现,方将茶具取走销毁,可惜作案之后惊慌失措,现场布置得十分匆忙,方不慎洒落了些许茶水。” 说完,她蓦地抬头,看向一旁早已变了脸色的冯齐,质问道:“冯仵作,本官所言与事实可有出入?” “大、大人,小人愚钝,不知事实如何……”冯齐嘴唇发白,故作镇定。 卫梓怡冷眼瞧着他:“连你都不知道的话,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俞秦武听懂卫梓怡言下之意,却颇感意外,便开口确认:“卫大人怀疑是冯仵作设计杀害厨娘,假作自杀现场?可有凭证?” “俞大人请看。”卫梓怡蹲下身,指着地上尸体,“若是自杀,这尸体会不会太过整洁了。” 俞秦武闻言,顺着卫梓怡所指再仔细观察片刻,忽有所觉,福至心灵:“即便是自杀,人将死之际也会下意识挣扎,留下抓挠痕迹,特别是索沟附近。” “不错,可这尸体表面却无任何外伤,衣衫也整洁如新。” 卫梓怡起身,逼近冯齐,继续说道:“大清早敲门入户,在死者茶水中兑入迷药将其迷倒,这凶手必与厨娘相识,加之县衙内外巡逻的探子并未瞧见可疑之人出入,由此可见,此人就在县衙之中。” “先将厨娘迷晕,再伪造自杀现场,能想到这等的法子混淆视听,误导查案之人判断的,除了在场的冯仵作,卫某不知还有何人!” 如非洒落的茶渍留下破绽,要想破案可能还得好一番麻烦。 冯齐面色大变,踉跄着后退一步,腰侧抵住方桌,不得不停下来。 “你可还有话说?”卫梓怡虚起眼,神色冷峻地说。 冯齐胸口剧烈起伏,艰难喘匀气息,方道:“这一切不过是大人的推测……” “推测?”卫梓怡扬唇笑了,笑得轻蔑而凉薄。 她将魏辛唤至近前,在其耳边小声吩咐几句,魏辛神情严肃,听罢,点头应道:“属下明白了,请大人稍候,属下去去便回。” 魏辛领着两个人出去,不多时又折返,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样东西。 “大人,属下在冯齐房间的衣柜底下发现了这件衣服。”她将证物双手递给卫梓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