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崽又在胡作非为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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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星稚蹬着腿疯狂挣扎,“狗风眠,别动我的爪子,放开我!” 牧风眠任由她骂着,耷拉着眼皮幻出一把尖细的剪刀,顺手将她转了个方向。 两只爪子都被他捏得死死的,完全抽不动,脚在水中划着也使不上力,宴星稚炸毛龇着牙叫了几声,撼不动分毫,情急之下只得便回人形来保自己的利爪。 牧风眠原本就压得近,她猝不及防变回人形之后两人的距离出乎意料的近,两肩相抵,宴星稚的后背贴上他的手臂,身子一沉在温热的药汤中坐上他的腿,炙热的温度隔着打湿了的衣衫传来,如撩起火。 宴星稚恼怒地转头,张口就要咬他,鼻尖却撞上他的下巴。 牧风眠霎时心中一乱,当即将她用力一推,径直推到另一边去,药汤搅动起来,溢出浴桶泼落在地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森罗鬼市 宴星稚被这么一推, 就撞上了浴桶,手臂被黏糊糊的黑色汤药包裹,触感极为难受, 她十分反感,指着牧风眠骂道:“狗风眠,这次是我粗心大意才上了你的当,暂且算你赢一成, 但是你别得意, 等我日后找回我的身体, 定会来找你算账!” 她说完就猛然跳出浴桶, 落在地上化作虎崽, 身上的汤药将她的皮毛染成黑色, 看起来像一只黢黑的猫。她都来不及抖毛,几个大步跳过桌子撞破窗子,冲了出去, “你等着!” 牧风眠看着被撞开的窗子,没忍住弯唇笑了下。 荀左正在外面抱着九曦枪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被这突然撞开的窗子吓了一大跳, 就看见余光黑影一闪,一只黑东西从里面跑出来, 迈开四肢狂奔, 几个眨眼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他惊得起身, 喊道:“快,抓住那只黑耗子!” 院中的弟子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地上留下的黑乎乎药汤痕迹跑去。 荀左生怕牧风眠受了惊吓, 忙跑到窗边问:“左护法, 你没事吧?方才跑出去的是什么?” 牧风眠从浴桶里站起身。 荀左怕自己的视线冒犯, 刚想转头,却见浓黑的药汤从牧风眠精瘦的胸膛滚落,下面却穿着裤子,并没有脱光,如此一看,也算不上冒犯。 他从浴桶出来,拿起挂在旁边的衣袍时,一股清风拂来,将他身上的水渍尽数卷走,发丝和衣裳变得干燥洁净。他披上衣袍,徐徐扣好衣扣,对发着愣的荀左道:“去跟玄音门的人说,你们少主醒了。” 荀左听闻,面上顿时一喜,拍着大腿道:“原来方才出去的那个是少主啊!我这就去通知玄音门上下。” 黑乎乎的,都认不出来了。 还跑得那么着急。 宴星稚当然急,她四只小短腿迈得飞快,恨不得飞起来,穿过庭院游廊,从高树爬上去,跳上高高的墙头,顺着墙壁再跳到房顶上。 下头一堆人沿着她留下的印记追赶,没一会儿就被她甩得无影无踪,在下面满头雾水地打转。 宴星稚一口气跑出玄音门,往山下跑去,跑到半山腰的时候才觉得累了,回头一瞧身后一个人都没跟来,便不由慢下脚步,光影一晃变回人形。 她脸上还是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嘴上骂骂咧咧,细细听来全是一些“狗风眠,卑鄙小人”之类的话,这会儿也不嫌走路累了,一口气走到了山脚处。 如今玄音门占领了苍羽派的位置,所在的这座山名唤成寿山,山脚下就是一座凡人之城,虽比之七百年前的万器城远远不及,但好歹也算有人烟。 宴星稚进了城中,街上的人并不多,来往也都是一些年纪看起来较大的,没见着几个年轻人。 她刚往那一站,就吸引了街上人的侧目,乌黑的眼眸一转,在心中盘算起来,自言自语道:“如今我虎落平阳,暂且不与狗风眠计较,待我东山再起之时,就是他给我揉肩搓脚之日。” 先去吃顿好的,再做打算。 玄音门暂时是回不去了。 如此也好,反正已经帮荀左解决了门派麻烦,剩下的就由他自己来掌管,大可以再寻一个少主来振兴门派,倒不必让那群凡人再成她的拖累。 宴星稚抬手,腕子上的细镯便显形,她将镯子摘下来随手往路边一扔。 这同心镯她先前费尽心思想要套上,现在想起来不免觉得好笑,牧风眠故意隐瞒身份欺骗她,让她做出这些蠢事,这些也都算一笔账,全记在牧风眠的头上。 宴星稚进了一家看起来像模像样的酒楼,一楼的客人不多,零零散散也就四桌,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许是见她容貌精致,打扮又看起来不凡,店小二格外的殷勤,点头哈腰地上来问她吃什么。 宴星稚大手一挥:“把所有荤菜给我来一份。” 店小二也不多问,立即应了一声退去后厨,让宴星稚在座上稍等。 她肚子饿得厉害,倒是十分有耐心,乖巧地坐着等待。 楼中较为寂静,旁桌几人的闲聊就隐隐传来:“天门是不是又要开了?” 天门? 宴星稚一下竖起耳朵,认真偷听。 另一男子道:“好像是,每次都在腊月份开吧。” “前几日不是传来消息,那些个大宗门已经开始招收新弟子了,每回天门开之前,他们都争抢新弟子来着,应该是错不了。” “看来上一批人也没有能够飞升的。” “飞升若真是那么简单,人界何至于千年来都没有动静?” “开天门是什么意思?”宴星稚实在忍不住,转头问邻桌:“是凡人能够上天界吗?” 几个男子没想到她会突然搭话,都愣了一下,还不等他们回答,宴星稚的身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仙界每十年都会开一次天门,将人界大宗门里资质拔尖的弟子带去仙族学府进修,栽培出飞升之人。” 宴星稚被这声音惊了一跳,霍地站起来,瞪着坐在她旁边的牧风眠,气道:“你、你阴魂不散啊!” 她动静很大,惹得楼中人立马投来看热闹的视线。 牧风眠啧了一声,“你听听你说话多伤人,我是担心你没钱吃饭,特地给你送银钱来的。” 说着,他就将一袋子银钱丢在桌上。 宴星稚的确没钱,她也没打算给银子,想吃完了就赊账来着,她冷笑一声:“少拿这些东西来羞辱我,不过是几个银钱,用不着你假好心,你当真以为我变成现在这模样就会怕你?这天地间还没有我害怕的东西!再跟着我,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牧风眠哼笑一声,“我们之间有什么情?” 宴星稚像是被问住了,顿了一下,墨黑的眼眸轻动,没再接话,转身气势汹汹离开酒楼。 刚出门,她就立马幻做虎形,撒开腿狂奔。 他娘的,居然来得这么快!快跑! 不顾路人惊诧的目光,宴星稚迈开四条腿跑得飞快,拐进了漆黑的连巷中,左拐右拐跑得路线毫无章法,一边跑一边回头查看,担心他追上来。 正警惕地回头瞧时,她猛地撞上一双脚,被弹出去摔在地上。这一下好想给她头撞懵了,双眼昏花,在地上滚了两圈一时间竟没能站起来。 “你跑的时候不能看着前面的路吗?”头顶又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 宴星稚发出恼怒的低吼,抬起一爪就在他的靴子上留下爪痕。 牧风眠弯腰,抓住她的左爪子提起来,红光从掌中一闪,宴星稚就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量冲进体内,强迫着她从兽形转化成人形。 她一甩手,“松开我!” 牧风眠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松懈,倒是往前一步,将她压在墙边,低头凑过来,“我又没对你做什么?这么害怕作何?” 宴星稚偏着脸,背后贴着墙,被牧风眠的气息笼罩,她拧起漂亮的眉毛,“我就是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我,先前又为何千方百计想把与我面容相像的人留在身边?”牧风眠问。 “但凡与你相像的人我都想要留下来,平日里让我奴役,给我端茶倒水,折辱打骂,在他身上出口恶气!” 牧风眠听后竟没有生气,而是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夸赞:“真是聪明的虎崽。” 宴星稚不可置信地瞪他,猛地一甩头,将他的手甩掉,张口就要咬,却一下被牧风眠捏住下巴,只听他道:“我找你可是相当不容易,不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地跑,就算你逃得再远,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我也可以打断你的双腿,在你脖子上栓上绳子,时时刻刻牵着你,”牧风眠敛着双眸,说话的语气相当轻柔,带着一股子莫测的危险,“但是我不想那样做,如今你境遇不比从前,我也有事在身,我们俩在一起,才能互利互助,造成共赢的局面。” 宴星稚一扭头,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白嫩的脸颊都被捏出了红印,她生气道:“我与你,从来没有共赢。” 牧风眠的目光落在她脸颊的红印上,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今时不同往日了,宴星稚,千年的时光,六界发生了很多事,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找上你。” 宴星稚嗤笑一声,无不嘲讽道:“这世上竟然还有难倒风眠神君的事?” “那可太多了,”牧风眠道:“至今我也未能想明白千年前怎么让你抢去了清屿剑。” 提到这事,宴星稚可就太得意了,她抿了抿唇线,“是你自己愚笨。” “嗯对,是我愚笨,”牧风眠应了,从袖中拿出一个银细镯,“愚笨之人只能用愚笨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宴星稚一看,这不是她刚才摘了扔在路边的同心镯吗?竟然会被牧风眠给捡起来了! 猜到他的意图,宴星稚又开始奋力挣扎,想要调动神力将他振开,却没想到他扣在手腕的地方传递而来的力量,将她体内的神力全数压制住,他低笑,“跟着我混,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叱咤风云,受万众追捧,我让九重天上的牧风眠给你搓背洗脚。” 宴星稚听着这话当真是再耳熟不过了,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跳脚道:“你别学说话!” 他的气息开始不稳,声音里有些无奈,“为了救你和玄音门的人我受的伤不轻,才刚有点起色,你饶了我吧。” 宴星稚愣了一下,他极少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搁在从前,更是半分服软都不会有。 这一千年的时间里,牧风眠果然变化不小。 她一晃神的工夫,那镯子就套在她的手上,牧风眠手腕上的细镯也显形,牵出一条红线与她腕上的相连,微芒一闪而过,继而两个镯子同时消失。 同心镯的契约再次缔结,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契主是牧风眠。 宴星稚磨了磨牙,“你究竟想如何?” 牧风眠松开她,说道:“你要去仙界,我也要去仙界,我们有共同的目的。” “你一个神君要去仙界,还用得着别人帮忙?” 他从容道:“我与仙族那些人结了仇怨,仙盟对我下了追杀令。” “他们还敢跟牧氏神族结怨?”宴星稚发出惊讶地疑问。 牧氏神族在仙界的地位可不一般,那些仙族每回见了牧氏的人,哪怕是旁支也会点头哈腰,极尽谄媚,半点没有神仙的样子。 牧风眠歪了下头,忆起当年事,语气随意道:“可能是因为——我血洗了仙盟,杀了仙族四百余人。” 宴星稚:“……” 她大胆猜测,“不会大多都是飞升的凡人吧?” 牧风眠点点头。 难怪仙盟每隔十年都要派人下来接一批人带上去培养,原来是因为曾经那些飞升的凡人大多都命丧于牧风眠之手,导致飞升的仙君极为稀少,所以仙界才如此急切地想要培养。 风眠神君已经不是风眠神君了。 是疯魔神君。 脑子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