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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击天下 第114节

    飞箭如蝗,直往众羽林骑激射而来,奈何普通士卒所用的弓,都在一石以下,等到其转头、拉弓、瞄准、松弦一系列动作下来时,训练有素的羽林骑已马不停蹄的奔出百步之外,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大都射在羽林骑的马后,偶尔有射中身上的,也无法穿透筩袖铠的防御。

    眼见敌军一轮箭已射空,众羽林骑在司马珂的喝令之下,再次搭箭纵马,往敌军两翼冲杀了过去。羽箭如雨,转眼之间便已射倒了一片。随后,马不停蹄,齐齐从背上取出投枪在手,继续向前冲杀而去。

    两轮箭雨,射倒近百人,众将士原本就无战心,已经混乱起来。不少士卒互相张望着,交换着复杂的眼神,有人甚至窃窃私语。

    “要不要跑,不要白白送死?”有人低声道。

    “你跑我就跑。”另一人也低声道。

    呼呼呼~

    就在此时,一杆杆投枪,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强劲的弧线,狠狠的向敌阵之中倾泻而去,只听噗噗噗的声音响起,惨叫声不绝于耳,那投枪的攻击力,远远大于弓箭所带来的伤害。

    三百枝投枪,转眼之间便令敌阵伤亡了上百人,有的人甚至全身插着两三把投枪,惨烈至极。

    这时,原本严阵以待的叛军,顿时再也坚持不住,不知在谁的带领下,哄然而散,扔下兵器,就四散奔逃。

    督护王彰,正要令弓箭手射第二轮箭,却见得自己四周的步卒,突然一片哗然,转眼之间跑了个干净,只剩下四周二三十名亲兵。

    王彰顿时傻了眼,愣了半晌,望着对面的司马珂,突然鼓起勇气,举起长刀,高声喊了一声“杀”,便纵马朝司马珂杀来。

    司马珂冷冷一笑,手中的五石弓搭箭在弦,弓拉满月,松弦便是一箭,铁羽箭带着锐利的呼啸声,直奔王彰的咽喉。

    噗~

    王彰咽喉中箭,身子挣扎了几下,便栽落于马下,手中的长刀也跌落在地。

    咻咻咻~

    一阵箭雨过后,王彰身边的亲兵,也全部被射成了刺猬。

    司马珂挂起长弓,战戟一举:“追!”

    马蹄滚滚,众羽林骑跟在司马珂的身后,往北门狂奔而去。

    …………

    姑孰城北门。

    庾怿为了逃命直接扔掉了大纛,率众亡命逃窜,奔往芜湖城方向而去,已然在离姑孰城七八里之外。

    众人狂奔了一阵,庾怿回头一看,见得并无追兵追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满怀不甘的望着那隐隐露在地平线上的姑孰城,原本英俊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恶狠狠的骂道:“司马珂小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想他庾家也是东晋的顶流士族,近年来更是力压琅琊王氏,隐然有第一高门之势,若非昔日苏峻之乱,说不定早就超越了琅琊王氏。想不到如今却栽在一个未及弱冠的宗室子弟之手,叫他如何甘心。

    身后的朱焘见他放缓了马速,急声道:“明将军,还须快马加鞭,王督护顶不了多久的,稍后恐怕敌骑便会追杀而来。”

    庾怿见得自己一行人一副惶惶然若丧家犬的模样,又回头望了望后面,冷声道:“此处已在姑孰城十里之外,司马珂小儿得此大胜,恐怕已在城中狂欢。”

    他脑海里自动脑补了司马珂在姑孰城内得意洋洋的表情,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朱焘回头仔细看了看,又手搭凉棚,眯着眼睛张望了一会,确定并无追兵追来,又见得众人胯下的骏马也都全身是汗,便也放松了警惕,放缓了马速。

    一行人继续策马缓缓而行,往芜湖城而去。

    司马珂一路纵马疾驰而来,奔出了四五里地,才看到远处十余里外的庾怿等人的身影。

    司马珂回头对周琦道:“他等必是要撤往芜湖城,加速追上去,莫要让庾怿狗贼跑了!”

    司马珂这次虽然大胜,仍然有侥幸的成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自然对庾怿也恨得咬牙切齿,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周琦望了望四周,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急声道:“我等的马力,未必胜过庾怿等人,若是此般追下去,追到芜湖城也未必能追上。不若往左抄了近路,在通往芜湖城的路上等候彼等!”

    司马珂想了想,也只有这样赌一把。虽然他的西极马是神驹,但是羽林骑的马并不比庾怿等人的马快,这样追下去,多半是追不上的。

    “好,就依你之计!”

    众人将马头转向,往左边纵马而去。

    第181章 斩杀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马蹄声隆隆,数百骑兵带着一溜的烟尘,滚滚而来,直奔远处的芜湖城。

    来者正是庾怿等人,一行数百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芜湖城附近,远处的芜湖城那巍峨的城墙已经隐隐在望。

    庾怿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一路紧绷而来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笑道:“总算到了芜湖城了。待得入了城,便致书给兄长,率十万大军渡江,一举擒杀司马珂小儿。”

    他原本心情不错,但是说到司马珂三个字的时候又变得咬牙切齿了。

    朱焘也松了一口气,望着那远处的城墙,眼中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轰隆隆~

    就在此时,前方的左边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马蹄声,众人不禁大惊失色,急忙抬头望去。只见数百骑兵从斜刺里突然疾奔而出,马背上的骑兵一个个精神抖擞,不断的扬着马鞭,嘴里高声喊着“驾”,如同一群猛兽一般,朝他们迎面奔来。

    很快,众人便看清了那群来势汹汹的骑兵丛中的幡旗和大纛。

    “是羽林骑!”有人惊呼。

    众人顿时陷入一阵绝望之中。

    他们因为逃跑的时候,没做多想,下意识的选择了大道而逃。羽林骑很显然选择的是小道,小道虽然狭窄,但是却近了三十多里路,故此跑到了他们的前头。

    从羽林骑胯下的战马精神状态来看,很显然他们已经休憩了一阵,马也喂了水,显得精神抖擞。

    而他们一路仓皇而来,又多跑了三十几里地,胯下的战马一匹匹都喘着粗气,就算想要再逃,也未必能跑得过羽林骑。

    对打的话,双方之前已在姑孰城南门交过手,面对羽林骑那种放风筝的战术,他们只能被羽林骑生生玩死。

    不等对面的庾怿等人反应过来,众羽林骑已齐齐将长弓取在手中,搭箭在弦,瞄准了对面。

    庾怿见司马珂居然百里追袭而来,气得七窍生烟,纵马排众而出,嘶声怒吼道:“司马珂小儿,你意欲何为?”

    司马珂冷冷一笑道:“因你庾家一己私欲,便折损了我大晋数千多男儿,我岂能让你一走了之?本将欲将你擒拿归案,送至朝廷发落!”

    庾怿哈哈大笑,指着司马珂骂道:“擒拿本将?本将乃国舅,你算什么东西?”

    司马珂不想跟他嘴炮,只是冷声道:“庾怿,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本将送你入幽冥地府!”

    不等庾怿回答,朱焘纵马而前,拦在庾怿的身前,抱着大枪在马上一揖,朗声道:“庾将军乃当今国舅,具体如何发落,还得待朝廷圣旨,还请左将军今日先行放过。”

    司马珂此时已得知朱焘的身份,知道他便是后来的名将朱序的父亲,见此人对庾怿忠心耿耿,而且举止有礼,倒是有了几分好感,便道:“本将奉旨出征,便是要捉拿庾怿归案,难道这不是圣旨?朱司马,尔等何苦跟随庾怿叛乱,行此有辱门楣之事?”

    朱焘神色一肃,朗声道:“庾家对朱某有恩,朱某岂能弃之?今日既无圣旨,便请左将军从某之尸身上践踏而过,否则休想伤得庾将军!”

    司马珂见他神情坚决,回头正要吩咐周琦拖住朱焘等骑兵,自己亲自斩杀庾怿,谁知尚未开口,却听得朱焘回头小声的对庾怿道:“将军带亲兵侍卫先走,末将率麾下骑兵拖住羽林骑!”

    他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是司马珂却听得清清楚楚,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诡笑,回头也对周琦道:“庾怿会带亲兵私自逃走,你等缠住朱焘及其麾下骑兵,我自去追庾怿。朱焘及其麾下骑兵可用之,尽量多留点活口。”

    周琦知道自家主将的武力高低,当即低声应诺:“遵命!”

    话音未落,便听朱焘大吼:“列阵!”

    说完手中大枪一挥,身后的四百多骑兵迅速展开阵型,形成一个长长的战阵,拦在了司马珂及众羽林骑之前。

    而庾怿则趁机,带着二十余骑亲兵,往后撤去,想要迂回转到芜湖城南门。

    司马珂一声长笑,当下一催胯下的西极马,手中战戟一举,便追了过去。

    朱焘见司马珂单骑追去,不禁迟疑起来。

    因为对面的羽林骑没动,如果他们去追司马珂,则羽林骑必然在他们后面掩杀,恐怕还没追上司马珂,便被羽林骑射杀了大半。如果不追,又担心庾怿有危险。

    对面的周琦,很显然明白他的心里,手中长刀一举,笑道:“朱司马,你等不动,羽林骑亦不动。你等若动,羽林骑必将你等灭之。左将军不过一人耳,庾怿有二十余精锐骑兵护卫,何必忧心?”

    朱焘脸上露出左右为难的表情,看了看对面的羽林骑,又看了看远处的司马珂,不知所措。理论上来说,司马珂单骑追二十余骑精锐,似乎在自寻死路,但是看到周琦这般信心满满的样子,又令他心里没底。

    就这么一犹豫,远处的司马珂和庾怿等人,一跑一追,已在数里之外,逐渐已看不清身影,这个时候再追上去也没用了,只能祈祷庾怿能够幸运的逃过此劫。

    远处。

    庾怿在二十余名亲兵的簇拥之下,拼命的往芜湖城南门的方向跑去,芜湖城里,还有他的部曲两千余人,只要进了城,便不用担心司马珂的追袭。

    叩哒哒~

    司马珂手提战戟,胯骑西极良驹,如同风驰电掣一般追杀而来,转眼便已追近到两百步之内。

    他将战戟也挂在得胜钩上,取下五石弓,拈弓搭箭,对着那群亲兵一箭射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最后的一名亲兵当即被射中后背,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惨叫声和落地声,惊动了前头的庾怿,他惊恐的回头看去,见得司马珂居然单骑追来,不禁恶从胆边生,猛地一勒缰绳,那匹枣红马当即发出一声暴烈的长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然后调转马头。

    身后的众骑见庾怿停下,也只得纷纷勒马停下,转过身来。

    庾怿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司马珂,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狂喜。司马珂简直是个无脑少年,居然单骑追来,只要将其斩杀之,之前所有的失利都烟消云散,只有胜利的果实。

    这无疑是庾怿绝地反击、彻底翻盘大胜的机会。所以,这个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

    庾怿手中大枪一举,恶狠狠的喊道:“杀了他!”

    话音未落,又是一箭飞来,又有一名亲兵落马,饶是如此,庾怿还有二十二名精锐的亲兵骑兵。

    庾怿大吼:“冲过去!不要让他放箭!”

    众亲兵也欺司马珂落单,齐齐呐喊一声,纷纷举起手中的战刀,纵马向司马珂围杀而去,庾怿也手举大枪,纵马紧随其后。

    司马珂冷冷一笑,又是一箭,再次放倒一人,这才将长弓挂在马鞍旁,从得胜钩上分别取下战戟和朴刀。

    左手朴刀,右手画戟,白马如风,连人带马,轰然杀向狂扑而来的庾怿亲兵。

    轰隆隆~

    骑兵对冲,瞬间便已到近前,长戟如龙,朴刀如电,只见得戟影瞳瞳,刀光闪闪,司马珂胯下的白马如同一道流光一般,从骑兵丛中疾冲而过。

    惨叫声大起,落马声不绝。

    司马珂一直冲到二十余步之外,这才停住马脚,缓缓的调转马头,身上的甲衣溅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手中的朴刀和战戟的尖刃上,血滴也扑簌而下。

    此时,庾怿也率众停住马脚,勒马而立。

    一个对冲,庾怿的亲兵二十一骑,便只剩下十五骑!

    庾怿气得咬牙切齿,怒声吼道:“围过去!”

    十五名精骑,随着庾怿的一声令下,五人一组,分成三路,向司马珂包夹而来。

    司马珂冷然一笑,双腿一夹马腹,向着正中的那组精骑冲杀而去,转眼之间,只听得兵器碰撞的声音、惨叫声和落马声,右手长戟接连挑翻了三人,左手朴刀顺手劈翻了两人,硬生生的斩杀了一组人,杀出了包围圈。

    等得司马珂刚刚调转马头,另外两组的骑兵又汇集在一起,再次哇哇大叫着,向司马珂扑来。

    司马珂大笑:“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