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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他在她的笔下,可他眼前看见的却是她他的眼神慢慢地沉了下来,终于泄露了几分悲伤。 从时间大概推断这些插图大概是在哪个场合画下,他几乎拿出破译密码的态度,去钻研她写下的是什么,可越是往下看,便越无法看下去。 她时常被偏头痛困扰,却固执地拒绝了止痛片或兴奋|剂;她每一次失眠都伴着数不清的噩梦;他看见她的挣扎,又看见了她的爱。笔记本越往后,S的痕迹便越来越多,他不能完全看懂,又或者他对看懂这件事,害怕等同于期望。不通音乐的她认真地记录了几个他喜欢的提琴手的名字,又将他所念过的诗句摘抄,等待找到出处,她记录了他出去探险时需要些什么,提醒自己要记得带上。 需要一些尼古丁,可想从口袋里拿出火柴盒的时候又想起,他将火柴盒放在她的外套口袋里他搬入她过去房间时候,仍旧挂在原位的她的外套。他想去拿,却又蜷缩着,无法动弹。 最开始那是他塞进去的,后来她便笑着拿走了他的香烟,然后往自己的大衣里装进了许多他可能需要的东西。 他直到现在都不敢想象,就在最后的两周,她一个人在家,翻着索引寻找来要她命的恶徒之时内心该如何不安;她每次低头在他怀中时又是如何表情;她会被噩梦困扰吗?她每次看着自己时,又该是如何心情? 而那最后的一吻 他被爱情遮住了眼睛,痛快地放弃了思考,错过了她的害怕然后,失去了她。 这是惩罚。 窗帘是拉开的,窗外是敞亮的,过去这样的场合,她往往坐在那边的沙发上,或许是翻他的手稿,或许是读一些医学的专业书,安安静静地,直到被他打扰。只有窗帘拉上,暮色昏沉,她才无所顾忌地赖在他边上,露出些独属于他的娇态。 此刻,他抬眼,她好像还在那里,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她歪歪头,疑惑地对他笑笑。 他不敢出声,不敢移开视线,也不敢长久凝视。 谁又能抓得住泡影呢。 而现在,她不会再来。 福尔摩斯,你猜我带来了什么?华生推开门,看见侦探似乎是慌里慌张将什么收入抽屉,然后倚靠着书桌看向窗外的样子,心中不免产生了些疑惑。 总不会是最新的委托和谜题。他的声音像枯柴般。 倒也不是我带来的,赫德森太太今天去取的,说是路过一家烟草店的时候,店长说之前赫德森医生定了一只烟斗,但一直没来取,她就拿回来了,华生将小木盒放到他的桌前,就包装来看肯定是好东西。 当然是,歇洛克在心中说,她从来舍得花钱,慷慨的吝啬鬼。 他重新坐下,正欲打开木匣,却发现自己的新室友期待又好奇的眼神,又改变了主意。 像守财奴一般抱着属于他的来迟的礼物,他回到了房间,重新打开了它。 是彼得森的石楠根烟斗。 上面放着卡片,大概是她委托店员写的,她可写不出那么好看的花体字。 [吸烟有害健康,自阿德莉亚]。 他愣愣地看了半晌,突然尽情大笑,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笑着笑着,他弯下了腰,几乎将肺里空气压榨干净,笑意定格在脸上,却变成了悲伤的形状。许久之后,他从门后挂着的,她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他的火柴盒,又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来烟丝。 划亮火柴之时,他忽然想起他们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案子,她明明什么都不在乎,看着他拙劣的打扮有些无奈,令他拿着火柴,而她在他脸上轻轻描画。 那个时候的他,有没有好好地、认真地端详她的面容呢? 他尽量避免回忆她离开的时日,甚至以为自己能淡忘是哪一天,所有人都以为她活着,为她开始了新生活而高兴,雷斯垂德拍着他的肩膀说或许她只是单纯的离开了,麦考夫倒是难得屈尊降贵去了现场,但是他没有给出什么结论。 他探查了现场,找到了她的遗物,那间房屋里的女尸,已经烧得判断不出原形,更遑论辨别她是谁,只有法医模棱两可的一句,周围没有人再见过她,她也没有再出现。 可是,他没有办法相信她活着,也没有办法相信她死去。 她离开之后,他的情感却像那场大火之后的灰烬,久久地阴燃着,一旦风吹过,又能升腾出些许火苗。 他恐怕自己快要忘记她的模样,不管是着西装还是罗裙,恍然发现自己手头竟然没有一张照片。又急匆匆地提起了笔,想写信给特里丹尼克瓦萨的布兰达,索要她唯一留下的那张照片,写着写着,慢慢的,那时候她站在门内,阳光在她脸上,而她对他微笑的模样又十分清晰了,他亲吻烟斗,就如同亲吻她冰凉的手背,而这终于给他带来了些许抚慰。 许久以后,他终于放下笔,将烟斗放在枕边,让大脑放空,不再运转,倦怠地躺在床上,缓缓地将自己蜷了起来。 夜晚摇摇晃晃地降临,温柔的月光终于眷顾了独居一室梦乡之中的人。 模糊的、分不清梦与现实之境,他看见自己站在窗前独奏,一个乐章接一个乐章,就像小说一页接一页翻向结局。 我在小提琴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她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趴在沙发背上,微笑着看他,但我觉得你的演奏比我们今天听的音乐会好听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