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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听着她的声音,他才明白,是他因噎废食了。 谢屿目光一定,敲了下房门,迈进屋子。 终于,他又见到她。 她身着姜黄色缠枝莲花半袖,下着八幅素缎湘裙,嘴角翘着,笑意款款,因微低着头给谢知杏弄头发,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好像瘦了点。 要多拨给她用度,免得小姑娘还要去当铺。 谢屿不由眉眼舒展。 然而,她听到声响,立刻站起来,低垂眼睛,客气疏离地行礼道:“侯爷。” 谢屿唇线抻直。 想靠近,想……抓在手里,不甘心,明明可以和她更近一步的。 许多年不曾尝过的滋味,顿时涌上心头。 他后悔之前的退缩了。 第16章 深宅十六 过几日,宁姝见到梁氏。 比起趾高气昂指责宁姝没有女德,这次,她神色颓废不少,眼睛微肿,已有几天没有睡好。 宁姝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羽毛,问梁氏:“姨娘是有何事?” 梁氏哽咽着,说:“温姑娘,我没想到梁康那厮,竟会雇混混抓你……这绝不是我授意的,”她似有些耻于开口,半晌说,“姑娘能和侯爷说说我的无奈,别收走管家大权吗?” 宁姝抬了下眉梢。 原来,那日她遭人追捕,主谋不是她远在江南的叔叔,而是上回欺负段显的外院小厮,他是梁姨娘的远房亲戚,梁康。 梁康染上赌瘾,本想绑架谢知杏,可近来谢知杏不出门,梁康探听到宁姝是谢知杏的恩人,绑架宁姝,侯府出于恩情绝不能坐视不管,好敲诈侯府一大笔钱。 眼下事情水落石出,侯爷震怒,大力清扫京城上下游手好闲的混混,关停几个赌坊,赌坊身后,本有其他官员撑腰,也如鹌鹑缩起来,就怕被波及。 梁氏也受迁怒。 梁康虽被她赶出侯府,她还是接济他好几回,谢屿查过侯府账目后,决心在侯府没有正式女主人前,请人来打理侯府中馈。 梁氏把着侯府上下用度,有五六年了,如何肯放权? 她声泪俱下:“那日,你跟我说他欺辱别的小厮后,我就把他赶出府了,真不是我的错啊。” 宁姝无语片刻,才说:“你赶梁康出府,却还给他钱,拉扯不清楚,你想过没有,梁康赌博两手空空,雇人的钱,从哪儿来?” 她不信梁氏不知道,“就是从你这儿拿的。” 梁氏心虚,嗫嚅:“可我不知道他拿钱是去……” 宁姝摇头:“一句不知道,就能撇清所有过错?” “他们本想针对杏姐儿,若杏姐儿真出事呢?她才七岁,就因为你对族弟的一时心软,可能会遭受什么,你想过没有?” 梁氏哽住。 她不是不明白,这种事放别人家,妾室早该被轰走,只是心怀侥幸,甚至,来找宁姝前,她还觉得很委屈。 却没想到,宁姝看得透彻。 宁姝说:“你明知梁康不能帮,还助纣为孽,到这时候,想我去给你美言几句,若我帮你了,谁替杏姐儿着想?” 梁氏:“我……” 宁姝冷笑:“难道杏姐儿娘亲走得早,活该这样被你欺负?你这样对一个七岁的女孩子,你觉得很光荣自豪,脸上很有光吗?” 梁氏:“我不是……” 宁姝摆摆手:“你走吧,这次回去,好好反思自己。” 梁氏:“……好。” 回去的路上,梁氏脑子一片恍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好什么好,她又没说过宁姝! 为什么会这样!气死了,今晚又该睡不着。 宁姝长舒胸口郁气,她整理下手上材料,拿起自己做的毽子,端详还有哪里不平衡。 不一会儿,便见谢知杏踮着脚尖,鬼鬼祟祟,自门外走进来,问宁姝:“阿姝jiejie,我们出去玩吧!” 宁姝:“课业做完了吗?” 谢知杏瘪瘪嘴。 宁姝笑了:“没做完就得做,你不是答应侯爷,说要把先生布置的千字文前百字抄完吗?” 谢知杏还是不开心,她明白,宁姝不会一直纵着她,可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学呀,拉着宁姝的手:“你陪我写嘛。” 为几个女孩的启蒙,侯府内有个厢房,专门给她们读书用,就叫小香斋,谢知杏有自己的隔间。 她咬着笔头,小眉头都皱成一座小山,可把宁姝乐得,偷笑好几次。 她没想到,谢屿会在这个时候来小香斋。 宁姝倚在桌前,一只手臂横搁着,姿态懒散,却不放浪,因侧着的姿势,腰线凹曲,双腿交叠,隐约能看清楚裙子下包裹的线条,修长又优美。 她隐着笑意,声音慢慢的:“这才第二十七个字呢,你有七十三个字,继续哦!” 堪称“幸灾乐祸”。 见状,谢屿不由一笑,轻轻咳嗽声。 宁姝朝小香斋门外一看,立刻坐好站起来:“侯爷。” 谢屿颔首,进来看谢知杏的字,谢知杏有点紧张地捏捏衣服,他摸摸她后脑袋,夸到:“不错,有进步。” 谢知杏高兴地笑了。 谢屿有时会陪谢知杏写字,但并不是闲着没事做,他手上有军务,便坐在旁边另一张桌子处理。 因谢屿在做事,谢知杏压低声音,小声问宁姝:“阿姝jiejie,‘阙’字里面怎么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