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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目没说话,而是钳起他的下巴与他接吻,心存对人性不泯的致敬和感恩戴德。 他爱慕林清泉许久,唾液交融那一瞬就爱意高涨,眼前浮现林清泉昭显恶德的坏笑。 水至清则无鱼,就是这样泥水交织的人才有趣、才欲罢不能。纯粹的好与坏、善与恶,就像是提纯的蒸馏水和干燥酷烈的泥土,无聊至极且没有一丝毫的生命力。人应该是泥土掺水的存在才容易被爱,林清泉就是典型。 他更爱他了。 烛光重新照到他们身上,檀香味再次流动。目目抱紧已经迷糊的林清泉,似乎要把他藏进自己的rou里,“清泉,和我一起去个地方吧。” 林清泉眼睛也不睁,慵懒地应了声,“走。” “你都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吗?” “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皇居的塔庙看看,那里是专门供养佛经和佛像的地方。”目目说,“这只魔做出右胁而出的安排,想必有它的理由。” * 从神社到塔庙的路上,暖沙般的暮色给所有事物染上老旧的感觉,木质的建筑们好像倒退的胶卷一样掠到后面。藏青色墨瓦整齐排列,闪发琉璃色,好像阳光下昆虫的彩色薄翼;过于美丽的事物总显得不真实和夭寿,仿佛这只昆虫下一秒就会受惊飞走。 林清泉吹着夜风,舒服得像换了身新衣服,“我现在才发现,皇居还是挺漂亮的。” “因为你心情好。”目目说。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心情好吗?” 目目的脚步滞了滞,“为什么?” 林清泉没回应,只是手指戳戳他脸颊上的牙印。 到了塔庙前,已是夜晚。 月亮已经升起,在空无一物的夜幕中,就像无话可说的墓碑。 “你看那边。”目目指向塔庙的门口。 塔庙有三重,系着风铃的草结绳在晚风中晃荡,风铃声就像碎冰渣一样袭来,三重屋檐由六段优雅的插肘木支撑而成。 塔庙的入口黑洞洞的,像张开的老人的嘴。 从这张漆黑的嘴中,走出一位相当年轻的和尚。 和尚身穿青白的僧衣,踏着草履,白袜和白衣摆像松散的豆腐在晃,剃得干净的光头也是青白色,犹如死者含在嘴里的青白玉。 他跪了下去,朝月亮连拜三下。 林清泉和目目惊诧于他异常的举动,但见和尚不染一尘地站起,像是早已预见两人的到来,平静地说道:“来者,所为何事?” “我们是来礼佛的。”林清泉面不改色地撒谎,“因为晋升了御医这桩喜事,特意来塔庙礼佛还愿。可否让我们进去呢?” 和尚说道:“可你们二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要来礼佛的人。” 林清泉挑眉:“哦?礼佛之人是什么样的?” “礼佛之人会离相。”那和尚说,“而你们不会。” 离相。不知怎地林清泉听见这词时心中动了一下下,瞬间涌起连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感触。业力在规定人的命运走向时,事先定会偷偷给出信号性的直觉。 目目上前说道:“我们确实是有急事要进入塔庙,希望您能网开一面。” “你们进塔庙是为了什么?” “实不相瞒,皇居里有魔肆虐。”目目说,“我们认为魔的化界借鉴了佛的经历,便来塔庙寻找它的用意。” “你是说,这里有魔?”和尚没有一丝慌张,“怪不得呢。我师父的身上长出了锁孔……我当是前世冤亲的恨意所现,没想到是中了魔力啊。” 林清泉悠悠道来:“那请让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帮到你师父呢。” “可是塔庙有规定,对于比丘以外的人,每次进只能进一个人。”和尚说。 “这是什么无理的规定?!” “为了表法,万法一如。”和尚不紧不慢,“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所以,一个就足够了。” “让我进。”目目说,“清泉,你就在这里等我。” 林清泉木然地点了头。望着笔直颀长的目目走进老人的嘴中,洁白无染的衣袂像燃烧的火灼伤眼角,定睛看又和清白的月光别无二致。林清泉像个被没收玩具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 “目目。”声音出口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唤了这个名字。 目目扶着叮铃铃的草结绳,回过头,冠玉似的脸同琉璃色的风铃一齐发光,“怎么了?” 林清泉愣了下,“没事,你去吧。”他又补了一句,“快点回来,我等你。” 目目没再说什么,转身同那和尚一起消失在入口。 林清泉感到一丝寂寞。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躺倒在塔庙前圆墩墩的大石头上,将镌刻在上面的佛字压了个结结实实,“我靠,怎么这么烦。”他低低骂了声,手摸向裤兜,却反应过来这里是江户,没有香烟这种东西的存在。 “喂!”从前方传来怒喝,紧接着一队人马在清冷的月光下出现,个个衣绸鲜亮昂首挺胸,就连骑着的白马也画了油彩,人马中间四人抬的轿子是艳红色,在如白漆般的地面上侵袭而来,像一堆五颜六色的小虫卵。 “喂!你太没有规矩了。”为首的护卫拿刀指向林清泉,扎着红羽毛的头盔好像公鸡,“见到皇室大人的轿子胆敢躺着,快点跪下!” 林清泉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本来就心情不好,这档口被人招惹更是暴跳如雷,“让你主子滚下轿子叫我声爹,哄我心情好了就给他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