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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温远笑了笑, 不免有些心虚。 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沈君漓, 道:“此物我赠予你,权当升迁的薄礼吧。” 沈君漓笑着接过,道:“多谢。” 他没有着急打开木盒, 而是拿在手上, 引江温远往候府里走。 江温远对候府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 这一路走来,倒唤醒了一些埋藏在深处的记忆。 他记得, 幼时他经常同沈君漓在候府里瞎窜, 爬树翻墙, 一样不落。 他们沿着青石板路走着,穿过一道垂门,便入了正院。 院子的正前方是招待客人的正堂,一条细长的石板路通向正堂的大门,石板路的两旁都是池水,水里飘荡着团团莲叶,还有一些青青的花苞。 鲤鱼在莲叶下灵活地游动,带起一圈圈涟漪。 江温远忽然想起,幼时有一次,他同沈君漓在这小路上嘻笑打闹,不慎坠入这莲池,吓得沈君漓连忙跑去唤大人,等一众人急急赶来时,他已经坐在石板路上晃着腿了,头上还顶着一团莲叶。 他自幼便识水性,池塘里的都是盛开的睡莲,没有复杂的根系缠绕,他掉下去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扑棱两下,就摸到了石板路。 他正要叫住沈君漓,却见他慌张地往屋里跑,压根没往他这里看。 沈君漓见他毫发无损地从莲池里上来了,还乐呵呵地冲自己笑,当即扑上来抱着他大哭。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又傻又好笑。 却是童年特有的,香甜的滋味。 两人走上石板路,沈君漓忽地笑了起来。 江温远与他对视一眼,便知道他也想起了幼时往事。 两人进了正堂,沈君漓唤婢女奉茶来,又派小厮去寻沈珺意。 王爷亲临,于情于理,侯爷也该来一趟。 而此时,沈珺意正在思漓里。 父女俩坐在梨树下的石桌旁,一人捧着一杯清茶,彼此沉默。 沈瑶桉一面小口小口抿茶喝,一面偷偷看着沈珺意。 几日前她一回候府,便一头栽进思漓院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沈珺意原本有很多话想问她,却见她确实太疲惫,便没去打扰,踏入思漓院后,只是吩咐青桃粉芸好生照顾她,便又退了出去。 她浑浑噩噩地睡了几日,才算是恢复了精气神。 半个时辰前,她起了床,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青桃粉芸给她梳妆打扮,心里却颇为无奈。 她如今的身子实在太娇弱了,这不过是跑了几日,办了个案子,就累得不行了。 以后还是要多多锻炼才行。 青桃粉芸才为她梳妆好,门外的小厮便道:“侯爷来了。” 她出了房门,就见沈珺意穿着一袭青衣,坐在石桌旁,抬头望着满树的梨花,似是怀念,似是沉思。 她走过去同沈珺意打了招呼,便在他的对面坐下。 青桃很快烹了茶来,放到她面前,又退下去。 沈珺意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曾与她交谈。 一杯茶快要喝完时,沈珺意终于开了口:“桉儿,爹爹听闻你在查案一事上颇有天赋,可爹爹却清楚,查案一事,三分靠天赋,七分却靠后天的学习,你告诉爹爹,你是从何处习得此技艺的?” 沈瑶桉低头望着茶杯里浅浅的茶水,茶杯轻轻晃了晃,带起一圈圈涟漪。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可她其实很纠结这件事情,她不知该如何同沈珺意说。 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说辞就算在她的时代都没几个人会相信,更何况是在这里呢? 思讨许久,她抬起头,认真地问沈珺意:“爹爹相信托梦一说吗?” 沈珺意挑眉,问:“此话为何意?” “桉儿曾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人教会了桉儿这些破案的方法,”沈瑶桉一面说,一面观察沈珺意的表情,“梦醒之后,桉儿便有了这门技艺。” 沈珺意呆呆地望着她,显然十分诧异。 沈瑶桉自是知晓此番说辞不足以令人信服,可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了。 沈珺意一直以为,桉儿在他离京的这段日子里得了什么高人指点,却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的。 虽然荒谬,却似乎能接受。 沉默片刻,他只道:“爹爹相信桉儿。” 这回换沈瑶桉惊讶了。 虽说古人可能比较相信天意一说,可沈珺意的接受能力出乎她的意料。 可她很快又释怀。 也许他是出于对女儿最本能的信任吧。 沈珺意话音刚落,青桃便跑上前来,道:“侯爷,小姐,殿下来了。” 沈珺意抬眸,淡淡道:“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桉儿,爹爹去正堂见见殿下。” 沈瑶桉见状,也站起来,道:“爹爹,桉儿也想去。” 沈珺意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江温远同沈君漓才喝完一盏茶,就见两人踏进正堂。 江温远望着走来的沈瑶桉,眼里闪过惊艳。 细细算来,这应当是他第四次见沈瑶桉穿女儿装。 上一次这般惊艳还是在王府里,她穿着一袭紫衣,垂眸抚琴。 那一瞬间,即使满院繁花都黯然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