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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嘴硬这一点陆梦非不知道如何归类。当年她和孔维统谈了两年都没对家里漏出一点风声。松寒青出于蓝,谈了四五年也没透露一个字,这还是人家付之岚母亲找上了她的门,陆梦非才羞愧难当地获悉。 不过既然松寒和付之岚已经分手半年多,陆梦非多次明说暗示,希望女儿试试和男生交往。毕竟松寒长相气质是“男孩子喜欢的类型。”松寒一句话噎得她气哽,“您生我养我成这样是为了让男人喜欢的?这和青楼老鸨买小雏儿从小教导她们如何逢迎恩客有区别吗?” 那就先按下不提,陆梦非会耐心观察松寒。承认自己无知时,在求知这条路上才会走得更坚定。承认自己不了解女儿,在了解她的这件事上日新月异:陆松寒看着外表干净,甚至纯情,但骨子里挺俗气的。陆梦非把这个缺点推给了孔维统的基因。松寒的俗气在于:爱计较,爱美女,爱口是心非,爱自欺欺人。 只要和孔维统家那边算账,松寒就像变身会计系兼法律系双学士,句句数落得孔维统不敢再和她单独电话。钱自然没借出去,陆梦非用了个土气但是保险的方法:大额定存。当孔维统都用哭腔来求她时,陆松寒直接抽走电话“爸,您有这功夫给孔垂堂找个市内的公立学校转学过去,问题就都解决了。嗯?我不孝?我姓陆呢,孝不孝的您得问问姓孔的。”挂了电话后松寒还再三叮嘱陆梦非,“我爸离婚都没哭,为了五十万都哭了。说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呢?” 陆梦非看着她,“松寒,你别太刻薄了,那是你爸。” “妈,您别太圣母了。”每次讲到“那是你爸”,陆松寒就生理性不适,这次干脆告诫母亲。 陆梦非自己当年看中的孔维统算得上系草一束,身高也远超旁人,腿长是他的优点。而爱美女这点松寒已经暴露得越来越多。 八月的第一天,母女俩难得出门吃次饭,松寒捧着茶杯淑女地喝着,只要路过漂亮姑娘,她就会盯着人家。陆梦非忍不住了,“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我倒要问问您,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陆松寒不客气地堵回去,不顾服务员小姑娘正在给她们摆菜,“小脸干干净净的,腿有力又修长,胳膊到腹部都是肌rou,身上还香香的。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说完她还看了小姑娘一眼,发现和她眼下的标准相去甚远,只能笑着点点头。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陆梦非担忧地问。 松寒不说话,眼睛也不再四处提溜,她干脆盯着餐桌桌布。这模样就是有喜欢的类型,但是又处在单恋状态。陆梦非觉得追的电视剧都没这个问题让她挠心。追问得次数多了,陆松寒三句话打发,“我没有喜欢的类型,我不打算谈恋爱,我这辈子都单身。” “你放屁。”特级语文教师陆梦非难得爆粗,“你上次晚上在家过夜,半夜里对着手机干什么呢?和谁发信息?还有,那是谁的照片?”她近视,看不清楚,只能辨认出是个人。她和付之岚谈恋爱时都不是这个状态。 “您怎么半夜偷窥我?”松寒反感道。 “是你半夜声响大,我以为有什么事就去看看,结果你塞着耳机,没听到我开门。”陆梦非觉得自己离答案就差临门一脚了。 她必须要知道答案,因为眼前的松寒身上沉淀着的内分泌失调和更年期综合症的气质:脸上的疙瘩斑斑点点,脾气时而低沉,时而暴躁。陆梦非在手机上都替她挂了妇科专家号,被松寒一口回绝,“我没病。” 松寒这段时间都在提醒自己要继续淡泊体面,尤其在同学牛洁住到她那儿时。牛洁怕打扰松寒睡眠,买了张行军床放在客厅,早出晚归难得和松寒作息重叠。就算如此,她也发现松寒最近有点变化,八月二日这晚回家时,松寒还在对着电脑喝啤酒。她以前不喝酒。 “松寒,你怎么学会喝酒了?”牛洁酒精过敏,就在大半夜陪着松寒喝点果汁。 “我兼职的公司同事有时约着我去酒吧,偶尔喝过一两次啤酒,发现自己对这个没什么感觉,但是催眠效果还行。”松寒举着自己手里度数为4.5%的啤酒,脸颊两朵花红。再回头盯着电脑屏幕,眼也不眨地看着弹幕飞过,她根本不在意那是什么内容,也不在意里面番剧的情节。她就是想让脑子安静片刻。 “今天要不是下雨,我就到外头跑步了。”松寒抱着膝盖说,牛洁注意到她的手机反扣在桌上。这八成是感情缘故。她坐在松寒身边,见她紧锁眉头,“我觉得你最近挺烦躁的,是有什么事?” 松寒摇头,“没事。”停了停,“我不想自己没玩没了地找人家说话。”松寒拍了拍自己的脸,还挺用力,“面子往哪儿放?” 牛洁点头,顺着松寒的示意再给她递了瓶啤酒,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她没劝说松寒别再喝了。松寒再喝了半瓶,和牛洁将这集番剧看完,回头说,“我是她老师,我又不喜欢打扰别人,年纪还大七岁,天天和人家聊这个那个,不合适。”松寒语速奇快,酒气也喷了些。 “你喜欢她。”虽然牛洁也不知道哪个她。 “不喜欢。”松寒说。过了会,她喝下剩下的啤酒,“六月份她打工去了,搓那个什么,天花板。我心想着七月份应该来H市吧?结果七月份去刷油漆了。” “那叫刮腻子。”牛洁在工地调研,她知道工种工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