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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支嫡女 第157节

    兰茹忙上前劝道:“三太太,敏哥儿还小呢。”

    看敏哥儿小脸赤红,乡君也是不忍,放柔了声音:“敏哥儿,娘声音是大了些,但你要知道,娘绝对没有坏心思。”

    兰茹和桐叶让敏哥儿的乳母带他下去哄着,乡君见儿子哭的抽抽噎噎的,又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

    丫头们当然也看出她脸上的愧疚之色,忙道:“您放心,敏哥儿肯定能体谅您的。”

    乡君有些愤恨道:“若非是他方惟彦要分家,我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他自己是平步青云了,可别人呢?”

    兰茹点头:“是啊,四爷是大学士,四太太又是官家千金,首辅夫人的干女儿,她们巴不得开府别住,生怕别人讨好。可是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难保没有他们自己落魄的时候,到时候别人也一脚将他们踢开,她们又将如何呢?”

    不说主子们,就说她这个丫头,以前在侯府,一个月月银二两,因她还兼顾敏哥儿,敏哥儿一个月八两银子也在他手上,还有四季衣裳和各色缎子福利,可比现下好多了。

    打个比方,以前她可以三不五时吃鲈鱼,鸽子汤,现下难得见荤腥。

    说起来真是气愤。

    乡君常常的叹了一口气:“我倒不是为别的,而是敏哥儿将来如何是好?你说那羡哥儿是何居心。他回家了,有个翰林老子教,我们敏哥儿呢,若不勤学,将来如何是好?”

    她这样的抱怨,敏哥儿也不小了,经由兰茹传到他耳朵里,敏哥儿也和羡哥儿生疏了不少。

    羡哥儿回来说给蜜娘和方惟彦听的时候,蜜娘就和他道:“生疏就生疏吧,日后你越往高处走,会有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是平日里,也不要表现出来。”

    这种教育方法,方惟彦忙道:“你娘说的固然不错,但是兄友弟恭,男子汉要有宽大的胸襟,些许小事不要放在心上。”

    羡哥儿摊手:“爹,您和娘其实说的是一个意思,只是您说的好听点罢了。”

    方惟彦失笑:“臭小子。”

    分家会这般,蜜娘又岂能想不到,但是常雨珠却是很高兴,因为实在是节约了太多了,方惟钧又有正经差事,油水还丰厚,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掐尖要强的心也因为方惟钧时常来信,变得越发的平和了。

    因此,常雨珠对羡哥儿投桃报李,安置的十分妥当。

    这让蜜娘不禁感叹,原来人只要有爱,都不会那么尖锐。

    再者,两家不在一个锅里吃饭,反而走动更频繁。羡哥儿有亲祖母和亲婶娘疼,又有东安侯本就欢喜这个孙子,手把手教他射箭,羡哥儿对敏哥儿的疏远,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对比起来,要说宫里的人除了郑豆娘心态很稳之后,因为皇帝椒房独宠,后宫失衡,范玉真比起郑豆娘来,没那么能弯的下腰,她生的五皇子选伴读的事情,皇上就好似忘记了一般。

    在宫里也是如此,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

    皇长子不受宠,是因为郭瑾妃向来不得皇上欢喜。

    却说新后千秋,众命妇都要进宫拜寿,毕竟这位继后很得皇上宠爱,算得上是椒房独宠了。

    蜜娘也是随大流一起进去的,夏皇后并不是长在京中,对诸位命妇都不大认识,旁边虽然有个资深的嬷嬷在提点,但她仍旧笑的很僵。

    因为皇后的缘故,因此请安时间格外长,轮到蜜娘时,都已经晌午了,她也不愿意耽搁大家的功夫,忙道:“臣妾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方惟彦之妻,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就在蜜娘跪下之后,却听到“咕噜”一响,夏皇后捂住肚子。

    蜜娘实在是太想笑了,皇后这个时候居然肚子饿了。

    但是,她不得不忍住。

    命妇们也是想笑不敢笑,因为皇后乃是小君,但夏皇后显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脸瞬间通红。

    蜜娘此时便道:“皇后娘娘,臣妾失仪,还请您责罚。”

    众人大惊,蜜娘却知道皇后失仪,传出去后,到时候别人肯定要问当时是谁在请安。蜜娘可不就点了皇帝的眼了,她可不愿意如此。

    夏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在她耳畔耳语了几句,夏皇后笑道:“方夫人何罪之有,为了我的千秋,倒是辛苦你了,传令下去,命御膳房赏赐一碟糕点给方夫人。”

    夏皇后这样的回答很得体,也很体恤命妇,蜜娘连声道谢。

    那老嬷嬷也忍不住点头。

    而身畔的范玉真却心道,她怎地如此能弯下腰来?如果蜜娘在宫里肯定混的比她好。不过,这也不打紧,她的老五皇上还未选好伴读,她倒是可以荐蜜娘的儿子。

    有个这么厉害的娘,儿子肯定也是人中龙凤。

    郑豆娘却庆幸,这位方夫人如此机敏,还好当年未曾进宫,否则我怕是难以相与。

    《寒窑赋》中说深院宫娥,运退反为妓妾;风流□□,时来配作夫人。

    但如阮氏这样的人,自己就是运,只要她想,很快就能出头。

    第136章

    “德妃请我去昭阳宫?”蜜娘有些奇怪。

    上回是因为太后寿辰,加上多年未见,蜜娘方才去见一面,但现下,她是大学士夫人,在皇后那里就已经见过面了,现在喊自己过去不知道为何?

    来人是范玉真的贴身宫女云梢,她笑道:“正是呢,我们娘娘说近日事忙,不知道老夫人如何?想请方夫人过去问问近况。”

    蜜娘暗道,难不成是有事找我?否则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问她。

    她虽说也是阮家的姑娘,但是因为分家之后,往来的人大多都是翰林院和京官,反而阮家那边去的少了,且那次方惟彦被贬谪登州,瀚海公府可是立马减少了往来。

    当然,关系也还是不错的,三节五礼,蜜娘也会过去。

    但方才阮四娘可是爷在其中啊,这阮四娘才是瀚海公府嫡亲的孙女啊。

    若范玉真让她做的事情很难办,这又如何是好?

    因此,蜜娘道:“我倒是想去,只是方才皇后娘娘赏下一盘糕点,我若不尝,万一被有心人知道,说我藐视皇后就不好了。云梢姑娘,这些日子我倒是少往瀚海公府去,你不如去问问南平伯世子夫人。”

    都是聪明人,这话显然是拒绝了,但云梢心道,自家娘娘和这位方夫人是有些情谊的,既然如此,方夫人何不帮忙呢?

    想当年,她被人写书写成那样时,还是德妃娘娘帮忙的呢。

    故而,她低声道:“方夫人,我家娘娘还有别的事情寻您。”

    看来范玉真是执意要找自己了,蜜娘这才点头:“好,我跟你去看看吧。”

    这一次范玉真见到她,是有些急切了,“蜜娘,我有一个巧宗想告知于你。”

    巧宗?

    蜜娘不解:“娘娘是有何事要跟我说吗?”

    前朝后宫的关系自然千丝万缕,昔日崔贵妃炙手可热时,不少人拿着银票往崔贵妃这里投,当然,若注意官声的人,却不会和宫内妃嫔有什么纠葛。

    只见范玉真笑道:“不知道你家大公子近来如何?”

    蜜娘是何等人,闻一知十的人,她大概知道范玉真什么盘算,故而笑道:“极好,我们分家之后,我家爷捐了两百亩田做祭田,专供族中之人读书,又延请了名师,你是知晓的,她爹爹二甲第一,一直引以为憾,希望我们羡哥儿将来能够一甲。”

    听了蜜娘的话,范玉真垂眸,强笑:“这倒是极好的事情,有志气是好事。”

    蜜娘点头:“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一直到蜜娘走了,范玉真再没有说挽留之言,云梢不解:“娘娘,您怎么不直接跟方夫人说呢?”

    范玉真摇头:“她已经拒绝我了。”

    云梢凝眉。

    她不懂这些,范玉真却懂,方才蜜娘念的是北宋皇帝仁宗的劝学诗,诗中说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只要科举正道,什么都会有,又何须做这个伴读。

    将来不管谁做皇帝,这朝廷都会重用读书人。

    即便是皇帝也很难撼动文官系统,因为选官很多时候不是单单只简在帝心就好了,还涉及到利益分配。

    蜜娘回府后,夏皇后派人送了一些贡缎赏赐,方惟彦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新皇后如何要赏你?”

    蜜娘便把今日之事说了,她道:“夏皇后年纪小,怕是起的太早,又怕礼仪不好,故而一直端坐,你不知晓,我听到她腹鸣就很想笑出来,真的,我差点笑出声来。”

    “后来,我就说是我失仪,替皇后娘娘解围,大概是因为如此,才赏赐我的吧。”

    方惟彦这才听懂,他亲昵的捏了捏蜜娘的脸蛋:“真不错。”

    蜜娘气死了,“方惟彦,我是你的小猫小狗吗?怎么你动不动就摸我的头,要不然就掐我的脸,你以前可不是这般的,现下越发幼稚了,跟孩子似的。”

    方惟彦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轻咳了一声:“我不是看你可爱吗?”

    “还有话没说完呢,德妃娘娘请我去她宫里,问起咱们儿子,我怕她想让我们儿子作伴读,所以推了,你不会怪我吧?”

    或许将来范玉真的儿子真的有青云路,成了天子,就怕到时候方惟彦怪罪。

    方惟彦却笑:“我怎么会怪你。咱们儿子在家中是何等的娇气,我们这般疼他,何苦让他进宫看别人脸色。”

    “再者——”他看了看蜜娘,“我知道你也肯定舍不得羡哥儿。”

    富贵荣华于方惟彦而言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前世那个继子马上风过世,这辈子羡哥儿和棠哥儿都教的这么好,都是他和蜜娘的宝贝,怎么舍得他们受苦?

    蜜娘投入他的怀中:“你说的都是我想说的话。”

    再有方惟彦道:“现下连皇长子出阁读书都难,况且是五皇子?不过,如今新后已经立了,皇子们读书怕是有人会上折子。”

    这个意思是,范玉真考虑的太多了。

    皇帝都没提,你说了也没用,但后宫向来是不允许干政的。

    蜜娘这边拒绝范玉真后,范玉真稍微跟瀚海公府透露意思,瀚海公府也悄悄和权贵子弟们透露,徐氏知道后,头一个就来问方惟彦,得知方惟彦早已拒绝,她还颇为遗憾。

    方惟彦反而道:“这有何好遗憾的,羡哥儿如今在我们夫妻膝下,尚且还能好生教养,若是进了宫,过早学会看人脸色,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徐氏知道儿子一向见识不浅,也就作罢。

    倒是乡君得知这个消息,立马来了精神,她在徐氏面前说了敏哥儿不少好话,徐氏则道:“你既然有这个心思,到时候我同阮家人说一声,也不是不成。但你想,瀚海公府就有自家子弟,还有各府,都争的头破血流,敏哥儿的机会可不大。”

    自然,敏哥儿也不是她的亲孙子,能选上固然好,选不上她也没什么损失的。

    现下徐氏的大儿子是詹事府少詹事,未来的东宫班底,还是翰林院学士,小儿子武职也走的顺当,其余的庶子,她早已不放在眼中了。

    乡君有些失望,但还是衷心拜托徐氏:“您可定要好好地替敏哥儿争取啊,日后我让他孝顺您。”

    “不消你说,我自会看着办。”

    但徐氏心道,我多的是人孝顺,还要你孝顺不成?

    乡君回家之后,又请裁缝上门替敏哥儿做几身衣裳,嘱咐他好生读书,比以往还晚一个时辰才能睡下。

    而羡哥儿则是功课完成,爹娘检查完了,就能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