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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支嫡女 第140节

    到了晚上,方惟彦和蜜娘心里都不好受,蜜娘虽然小时候过的很苦,但是汉江边不缺鱼虾,湖广毕竟物产丰饶,即便有洪灾,但蜜娘自己没有遇到过。

    “惟彦,我听说山东受灾很是严重,你一定要做个好官,让治下民众不饿肚子啊。”

    方惟彦自然点头。

    他执起蜜娘的手道:“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过了北直隶后,天飘起了大雪,路上不宜行走,因此方惟彦找到一处客栈包了下来。谁知道蜜娘刚进去,居然就看到了一个熟脸。

    “简凝初……”

    她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她身畔坐着一位年轻的男人,作商贾打扮,这人不是顾望舒又是谁。

    方惟彦也心下纳闷,刚和蜜娘羡哥儿坐下,就见顾望舒过来道:“方司马,好久不见啊。”

    “原来是顾兄,这是去哪儿呀?”在这里看到锦衣卫,可不太妙啊。

    只听顾望舒道:“那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方惟彦点头,二人往内走,却见顾望舒忽然转过头对蜜娘道:“吾妻就拜托方夫人了。”

    蜜娘挑眉看向简凝初,其余人见简凝初和蜜娘生的很像,心中都在想,该不会二人是姐妹,都纷纷退下。

    见下人们退下,简凝初饶是觉得这几年在庄子上已经为了生存做的那些事情是正当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是看到蜜娘的时候,不由得道:“四奶奶。”

    没想到蜜娘却当寻常一样,还道:“真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了?真是惊喜。有没有用膳,要不要和我一起用?”

    又让羡哥儿喊姨姨。

    简凝初看到羡哥儿大大的眼睛,眼睫毛跟小扇子似的,她对羡哥儿笑了一下,羡哥儿则害羞的躲在蜜娘怀里。

    蜜娘打趣道:“哎呦呦,平日里天天皮的人,这会子看到漂亮姨姨就害羞啦。”

    说完,她探究的看了简凝初一眼,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屋里,方惟彦就知道了顾望舒的来意:“你是说扮成我的连襟,顺道去登州办案?可皇上让张大武兄弟两位锦衣卫已经跟着我了。”

    顾望舒道:“那不过是障眼法,登州和整个山东官场都是官官相护,你在明我在暗,如此才能把皇上交代的事情办好。”

    说罢,顾望舒又拿出皇上的私信,方惟彦拆开看了,方才答应,但是他瞥了顾望舒一眼,他要做自己的连襟,怎么哪里怪怪的。

    第120章

    桌上的菜虽然粗糙,但这寒冬腊月的,有热菜热菜吃就不错了,蜜娘从小苦过来的,倒不挑剔,见羡哥儿吃不下去,则把馒头破开,不由道:“咱们想个新吃法,把我们羡哥儿最爱的鸡蛋羹放在里边好不好?”

    “好。”

    如此羡哥儿才吃下去,蜜娘又对夏莲道:“你让他们把馒头切片在锅里炕一下,最好是炕的焦焦香香的,要不然羡哥儿吃不下去。”

    这个炕就是湖广方言,意思就是煎的意思。

    夏莲笑道:“让奴婢找个地方自个儿给羡哥儿做还快些。”

    以前夏莲就爽利,现在嫁了人,生了孩子之后更比以前要大方太多,蜜娘见状,不禁笑着点头。

    坐在她对面的简凝初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想,她当年也是想过这般的日子,相夫教子,平平淡淡最是简单,却也是人最期待的生活,只是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离她越来越远。

    蜜娘倒是不以为意,人嘛,不管怎么样,活下来再说。

    简凝初话很少,好像很怕多说几句什么,蜜娘也识趣的不问,反而还有羡哥儿这个孩子在中间缓解了尴尬。

    否则,怎么说话呢?问她现在好不好吗?

    废话,人家家里被抄了,还被人圈养着,能好么?

    还好,不一会儿,方惟彦过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夏莲正好端了馒头片过来,一碟撒的是炸好的蒜香味,一碟是撒的绵白糖。

    以前方惟彦是很享受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蜜娘吃鲊胡椒的时候,他很少会吃,还戏称自己是辣妹子,现在坐下来就要吃,顾望舒也是同桌而坐,坐在简凝初身畔。

    蜜娘又让厨下添了几道菜过来,她自己是咸甜的馒头片都爱,正准备吃的时候,只见方惟彦把甜的端走了。

    她无语了:“你干嘛呢?这是给儿子吃的。”

    顾望舒很意外蜜娘这般不客气,他还在想夫为妻纲,不知道方惟彦如何不悦,却没想到方惟彦居然嬉皮笑脸道:“我就尝几片。”

    “在家里上回我吃的时候,让你吃一片你都不吃,现在好了,还抢着要,你留两片给羡哥儿就好。”

    这一幕让简凝初也很惊讶,她爹娘自小感情不好,后母对爹恭敬太过,再老一点的就是祖父母相处,虽然温和,但她们年纪太大了,似乎正常夫妻相处之道,她们真的不太清楚。

    现下看蜜娘在数落时,方惟彦笑呵呵的听着,羡哥儿则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但气氛很和谐。

    方惟彦悄悄又跟蜜娘道顾望舒的打算,蜜娘虽然也有些不自在,但是这是圣命,圣命不可违,故而吃完饭后,蜜娘就告诉下人们,说是她和meimei道左相逢,妹夫做生意败了不少,meimei妹夫准备投奔她们。

    当然谁也不会怀疑,因为简凝初和蜜娘生的有六七分相似,连蜜娘的亲弟弟和她都没有这么相像,羡哥儿这孩子也是一口一个小姨。

    赶路时,蜜娘就和方惟彦好奇道:“你说我们俩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像姐妹?”

    方惟彦摇头:“其实虽然长相有些地方相似,但是气质大相径庭。”

    简凝初跟菟丝花一样,蜜娘却总是很坚定,非常有主见。

    “至少我就觉得不同,一看就是不同的人。”同时也对顾望舒很不以为然,不知道他这辈子是真爱简凝初还是把她当替身,但无疑都是一件很恶心人的事情。

    就像方惟彦喜欢的就是这个人,而不是所谓的相貌,人的皮囊终究会老会变,可人的心却是不同的。

    蜜娘又道:“你说他们有夫妻之实吗?”

    因为简凝初看起来和顾望舒救像是很不熟的样子,像方惟彦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她门儿清,但简凝初对顾望舒完全不了解。

    “咳咳,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呀?”方惟彦基本不关心这些事情。

    蜜娘“嘿嘿”笑了两声。

    却说到了沧州时,沧州知府是陆如法的门生,方惟彦同门师兄,此人比方惟彦早两科,靠着陆如法升了知府,颇有任事之能。

    沧州知府设了接风宴,蜜娘同其夫人一道用膳,这位夫人年纪和徐氏差不多大,但对蜜娘以平辈结交,因为沧州和山东交界,因此这位知府夫人知道不少消息。

    “弟妹,你大家出身,交际肯定没有问题,只我要提醒你,山东官场上都知道此人不大好惹。”

    蜜娘放下手中的竹箸,不由心中一动,“还请您教我才好。我年轻,不懂事,万一得罪了别人就不好了。”

    江夫人见她如此虚心,也知晓方惟彦和自家丈夫都是同门师兄弟,倒也是知无不言:“你可知山东官场有四大家不好惹,却又同气连枝,旁人所不能及。”

    蜜娘自然不知。

    只听江夫人道:“山东有谚语叫做,未进山东门,先要拜王门。”

    王门?

    “可是琅琊王氏?”

    “是汝南王氏,乃琅琊王氏的分支,一门五进士,赫赫威风,也为各四大家族之首。王家祖上三入内阁,其孙也为一地方伯。”

    蜜娘颔首,又听江夫人道:“再有就是顾城姜氏,不是三点水这个江,是姜子牙的姜。姜家三代做过国子监祭酒,到如今虽然不复以前,但家族最高也在南礼部任职。再有就是丰城于氏,世袭一等子爵位,镇守辽东,有赫赫威名。”

    “于将军我倒是听说过。”蜜娘也是在京中听闻,于将军任三边总督。

    又见江夫人沉吟了一下道:“还有最后一家,是登州章家。”

    前三家并不在登州,而江夫人最后才提到登州,想必是他家最不好惹了,这个登州也是方惟彦要赴任的地方。

    只听江夫人道:“这章家祖上曾经出过转运使这样的大官,还在天下最有名的淮扬一带任盐官,章家老太君出自汝南王家。章家一共六房,挺热闹丁兴旺,都富贵至极,我听说她们家的马桶都是金的。”

    蜜娘莞尔。

    江夫人笑道:“这是坊间传说,虽然也道听途说,但自来无风不起浪。”

    “那请问,您说的不好惹,可就是章家的人?”

    江夫人一幅孺子可教也的模样,她道:“章家不仅是本地豪强,还和其余三家多有姻亲,我方才说的章家老太君是王家的人,这也就罢了,主要是章家的姑娘们——”

    “听说很是放浪形骸,仅和离归家的就有三位之多。这几位姑娘人人手头都有生意,非是一般人。”

    放浪形骸对于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话,蜜娘大抵就懂了江夫人的意思,章家和离的姑娘多,即便归宁也并非恪守闺训,尤其是江夫人特地和她说这种话,更是因为方惟彦年轻,虽然被贬谪,但也是五品官。

    当然,江夫人的言下之意是春风一度也没什么,毕竟男子年轻,不说走马章台,就是风流些也无伤大雅,但是恐怕是美女蛇就不好了。

    要点钱无伤大雅,若是弄的官声不在,那就实在是麻烦了。

    蜜娘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又敬江夫人一杯:“还要多谢嫂子告知我此事。”

    江夫人心道,自己算是提醒了一声,至于将来如何,就不好说了。

    在江家住了一晚,次日清早就启程出发,这次简凝初和蜜娘母子同坐一车,当然,蜜娘自己也不是老妈子,一应照顾孩子如何都是乳母丫头在忙,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看旅行见闻,还自顾自吃糕点。

    简凝初觉得自己三观都要重新塑造了,当初要嫁过去侯府,她自然也做了一番功课,人人都夸嫂子阮氏如何会教孩子,带孩子如何辛苦,以至于简月华到处菲薄蜜娘,她们都觉得她是出于嫉妒。

    没想到今日亲眼所见,倒是真的,她其实并不怎么管孩子,在外人面前还喂饭什么的,背后就都是乳母丫头照顾,她就是看书歇息。

    就像这才上午不到一会儿,她就扶额对下人们道:“我要歇一会儿,羡哥儿你们不让她吵闹。”

    乳母连忙道是。

    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控制的住,简凝初见状只好和乳母一起哄孩子。

    到了中午,蜜娘才醒过来,羡哥儿一见到娘就高兴道:“娘亲。”

    “乖宝宝,等会儿我让他们冲了热乳酪过来,咱们喝了,再吃干粮好不好?”蜜娘见简凝初替她带孩子,又表示感谢。

    简凝初到底不好说什么,因为蜜娘很少跟她说些什么,她似乎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反而我行我素。

    在顾望舒那里把她捧的一天高,没想到却是这样。

    但是她这样真的挺舒服的啊,虽然在行车,同样带娃的秦娘子,她那里也拨了丫头过去,但依旧亲力亲为,却筋疲力尽。

    简凝初心想,自己以往学的那些三从四德到底对不对呢?

    都说女子在家从父,夫死从子,如果一个女人,嫁的丈夫不好,即便她再好也无用。

    可蜜娘这里她真的颠覆了很多传统想法,阮蜜娘这样歇息好了,肌肤吹弹可破,小脸粉扑扑的,她还记下诗词,时不时等车停下来的时候,让人传一张纸条给方惟彦。

    方惟彦时不时会过来,问她累不累,她居然还撒娇说累,方惟彦就满脸心疼。

    比起简凝初一路观察蜜娘,蜜娘却是无心他顾,因为旅途就已经很累了,还要想东想西,耗费精神。

    再有羡哥儿就已经平日学的不少了,车马途中自然更要歇息睡觉,这样才不至于过度。

    好在河北离山东很近,过了河北,就到了山东境内,蜜娘在驿站,彻底沐浴了一番,头发全部洗了一遍,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出门在外,蜜娘和方惟彦都担心羡哥儿的安全,所以小孩子晚上也是跟她们夫妻一起休息,蜜娘头发太长,一时半会儿的干不了,还不能躺下来,因此让方惟彦和羡哥儿同睡一个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