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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先不谈复健的过程有多么痛苦难捱,光是治疗费用与来回的车费住宿费,就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承担得起的。 那将是一段极其考验耐心与坚持的长途跋涉,需要家长费尽心力与财力,才能换来那么一丁点希望。 然而沈含和路铭衡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点头同意了治疗方案与复健疗程。 “那行,记得以后每个寒暑假都带孩子过来,”老专家整理着手边厚厚一沓刚给对方签完字的资料,叮嘱说,“平时在家也不能放松,最好是找你们那边的医院或者康复中心,定期去做治疗,这样也能尽量让他恢复快点。” “好的,我明白,真是太感谢您了医生。” 沈含说完,又问:“医生,您看我们家孩子……如今心理状态怎么样?我不想送他去特殊学校,想让他多接触正常的同学和生活,提前适应,这样对病情恢复也能好些吧?” 老专家略一沉吟,说:“撇开病情不谈,他现在主要是没有安全感,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刚从母体脱离出来,周围环境对他来说是充满不安的,什么都需要人教。” “你们做家长的要多费点心,不送就不送吧,但是要注意一点,现阶段他身边必须有一个他很信赖的人陪着,不然就这么把他放入完全陌生的环境,可能会物极必反。” 沈含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再想起路倏恰好和褚钦江同校同级,两人商量一番,就这么拍板定了下来。 —第一节 课四十分钟,路倏上得心不在焉。 若说平常的效率是三分之二,那么今天连四分之一都没有达到。 他一会儿想褚钦江会不会害怕哭了起来,一会儿又想要是老师喊褚钦江回答问题,他不懂怎么办,接着又担心同学嘲笑他。 路倏如坐针毡,每隔五分钟就抬头看墙上的钟表盘。 看完钟表盘再瞄窗外,抖腿、踩凳子、趁老师不注意悄悄探身往窗外瞧,担心有人在外面找他。 整一个就抓耳挠腮的猴子样。 下课前十分钟,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教学三角尺:“路倏!你一直往外面瞅什么呢?外面那么好看啊,来来来,你起来,跟老师说说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你,让你连课都不听了。” 路倏虽然在学校是老大,每天呼朋引伴闹腾个不停,可因为成绩拔尖脑瓜子聪明,很少被老师批评过。 此时却是当众批评,他腾地一下红了脸,垂着脑袋站起来,编了个谎:“老师,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啊?”数学老师一秒看穿,只不过顾忌小孩自尊心没有戳破,表面教育了几句:“老师不是说过吗,上厕所要举手示意,以后别忘了啊,去吧,快去快回。” 路倏胡乱点点头,无视同桌偷笑的眼神,连忙冲出了教室。 路过褚钦江班级门口时,特意放慢了脚步,扬起下巴往里瞧。 褚钦江坐在讲台旁,背对门边,看不见表情。 只见他趴在座位上,怀里紧紧抱着书包,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模样。 路倏又多看了几眼,教室里逐渐有人留意到这边,连老师也望过来了,他这才赶紧溜了。 下课铃一响,路倏马不停蹄跑去褚钦江班上。 褚钦江见到他,先是高兴得眼睛一亮,过后又忽闪忽闪灭了下去。 路倏从他怀里扯出书包塞进课桌,把人拉出去,问:“你要不要上厕所?我带你去。” 褚钦江嘴角拉直,一言不发。 路倏又问:“那你渴不渴,我喂你喝水?” 褚钦江还是不出声也没反应。 路倏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后,有点不开心了。 在家里时,褚钦江从来没这样过。 “做什么都不要,给你买吃的也不要,那你要干吗?”路倏板起脸,小大人般,“这里没有动画片!这是学校,我刚刚还被老师批评了,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说到这,褚钦江突然来了反应。 他扯了扯路倏,想往校门口走,神色表现得很着急。 “你要回去啊?不能回去,我们没放学。”路倏双腿岔开,杵着不动,“我们回教室吧,要上课了。” 两人互相拉扯,但褚钦江力气显然敌不过路倏,很快被扯进了教室。 铃声一响,路倏匆忙说了句不准乱跑后,去了自己班级。 接下来第二节 、第三节,连续两次下课时间,褚钦江都极为不配合。 像是忽然从乖小孩变成了令人头疼的大魔王,除了一个劲儿的想把路倏拉出学校,什么都不肯做。 路倏没办法了,只能听从爸爸之前说的,去找老师。 可是一进老师办公室,褚钦江立马躲在路倏背后,老师若想靠近他说点什么,他就抱着路倏哭。 他一哭,路倏就慌了。 赶紧手忙脚乱的哄:“别哭别哭,再过一会儿就中午了,中午mama来接我们吃饭,我们就回去行吗?别哭了。” 班主任摸不准褚钦江性子,不敢再靠近,只能给路倏递纸巾:“路倏,你帮他擦一擦眼泪,老师给你mama打电话。” 路倏立刻说:“老师先别打,我mama中午会来接我们,他不愿意自己回家的,等中午我和他一起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