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一下行不行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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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轮换从来没有轮到过。 她的爸妈从来没有时间给她开家长会。 不是哪个年级更重要,是她不重要。 晚饭结束,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言雨雯把自己的书摆得满满当当,言柚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抱着书包出门。 客厅里言为强看见,问:“柚柚,去哪啊?” 言柚说:“我去沈奶奶那里写作业。” 想来又是唯一的书桌全被大女儿占了,言为强没说什么,想了想道:“家长会的事,要不爸打个电话问问你爷爷有没有时间,让他帮你去一趟?” 言国华七十好几了,轻微耳背,就算听得清楚,老师说什么估计也完全不了解,让老人家在教室里坐两三小时简直受累。言柚摇摇头:“不用了爸,我去写作业了,晚点回来。” 言柚轻轻关上门,舒出口气,整理好所有情绪,下楼梯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一路跑到颜如玉,竟然刚好撞到从里面出来的程肆。 言柚在离他一米处刹住车。 程肆下午坐了太久没活动,刚被运动爱好者沈屏玉叨叨得不耐烦了,刚出门准备透气。 言柚拍拍胸脯平息气息。 程肆看了她一眼,忽然问:“怎么了,看上去这么不开心。” 言柚愣了下,什么都还没说,却见程肆垂眼看着她,问:“这次又受什么委屈了?” 言柚一瞬间觉得好酸。 心口酸,鼻子酸,眼睛也酸。 没有人问的时候她什么都能忍住,什么都能憋着不说,可是精心织好的面具被这人一句话就撕开了伪装,情绪就像是开了闸的水,奔涌而出。 她梗着嗓子说:“没有人给我开家长会。” 小姑娘仰着细白的脖颈,眼尾被憋得发红,眼泪要流不流全锁在眼眶中,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程肆忽然觉得烦躁。 哭了更难哄了。 他伸手,从大衣兜里摸出包纸巾, 言柚本也没想着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程肆那句话问出来,眼泪就好像被打开了开关。 从来没有人问她受什么委屈了。 她低着头,觉得丢人,她不想在他面前哭。抬手要揉眼睛时,袖子却被人扯住。 言柚被人揪着一点袖子拉进了颜如玉。 门口的灯是暖黄色的,打在人身上,好像真的能让冬天变暖。 眼睑下贴过来一张纸巾,程肆捏着边缘,一点点蹭去小姑娘眼角水光。 他似是叹了口气。 “出息。” “不是喊我声哥哥,我给你去开。不哭了,嗯?” 第十六章 黏乎乎的。【三更】…… 言柚哭声一秒止住, 忍不住问他:“真的吗?” “真。”程肆说:“还能骗小朋友不成。” 言柚从他手里接过那纸巾,沾掉眼泪, 小声说:“我十七了,不是小朋友。” 她自己心底转变了心态,所以对这样的称呼格外敏感。 “怎么不是。”程肆手抄回兜里,“十七岁的小朋友,我和你隔了二点三三条代沟了。” 面前这还是个一哭就双眼通红的小朋友,他垂眸看了会儿,忽然又蹙起眉,问:“我们以前真的见过?” 言柚早已知道他对当年那一面忘得干干净净,没想到此时却又听到这么句话。 她仰着脖子, 在灯下看他。 因着这动作, 程肆也将小姑娘的哭红的双眼看得更清楚了。 他闭了闭眼, 忽然将这张哭脸与久远的回忆中某个小女孩对应起来。 言柚声音轻得像一团云, 藏了无穷无尽的期待:“你想起我了吗?” 男人眼底的情绪一瞬间浓重得如同不见底的深渊,只消一瞬又全部散去。 七岁的小女孩稚嫩得像个粉团子, 和十年后面前这个抽条了的少女相比,确实变化很大, 但那双眼睛一哭还是这么红。 梁令与言为信同死于一场沉船事故, 十年前的深秋十一月黑夜, 殡仪馆落了一地的枯叶无人扫,他们都在那一日失去了最亲的亲人。 好像从此以后就把这世界给他们的最后一点爱,都失去了。 而面前这个小姑娘,或许本不会变成小可怜的。 来江城之前, 程肆见过一次当年与梁令同行调研的老教授,那位老教授回忆说,那位和梁教授一同遇难的年轻人, 是为了救她。 许是同乡之情,梁令曾特地和那位年轻人聊过一次天,也正是这场同乡情,言为信才会在当年的意外中,义无反顾地去救人。 可结果并不好,说到底,言为信是为救梁令而死,至今尸体都未打捞出来,或许埋入大海,或许被鱼虾吞入腹中。江城的郊外,葬着的只是一处衣冠冢。 程肆心口仿佛被人用烧红的木炭堵死了,烫得他吞吐只言片语都艰难苦涩。 “想起来了。”他哑声道。 可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唯一偏爱你的爸爸,为救我亲人而死。 言柚听见那句话就高兴,这四个字简直是比他答应去家长会更好的消息。 哭红了的眼尾再笑,像是采了天边最美的一朵晚霞点在肌肤上。 “那哥哥,”言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冲人灿烂地笑:“好久不见哦。” 程肆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小表情,只觉得小姑娘傻得没边儿了。 他低头望着那双眼,说:“哭起来十七岁和七岁一模一样。” 言柚:“……‘ 怎么感觉不像夸奖呢。 她小心避开不碰到他皮肤,又捏着他袖子说:“你刚才说替我去开家长会。” 程肆怎么可能放过小姑娘这点小动作,或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小心翼翼了,他哪还忍心狠狠拨开。 答应都说出口了,反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不答应。 程肆叹气般应:“嗯。” “那耍赖是小狗哦。” “……” 果然还是小孩。程肆顺从地跟着幼稚道:“耍赖是小狗,行了吧。” 言柚指腹蹭蹭眼尾,那双眼睛又笑起来:“行!” 程肆抬手拎着小姑娘肩上书包,连带着将人也转了个身,很有“家长”风范地教育道:“现在,写作业去。” 此时沈屏玉提着自己的剑下楼来,瞧见程肆一摆手:“走。” 程肆又恢复那种面无表情的状态,对上沈屏玉,叹气。 他原本在角落里看书看得好好地,这老太太忽然出现,手里攥着个苕帚,下达命令,言语威胁,让他跟着一块儿去公园。 这画面让他一瞬间想起小时候被梁令拽着衣领拎去兴趣班。 现在沈屏玉是逼他去跑步。 口头答应,趁老太太上门换衣服,程肆不紧不慢地落跑。 当然,如果不是在门口碰到言柚,这计划会非常成功。 言柚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转:“你们去干嘛?” 程肆想都不想:“去参加武林大会。” 言柚:? 她站在桌边瞅着沈屏玉手上的剑,问:“你俩一起去干架啊?” 沈屏玉大步迈过来,在言柚脑袋上揉了又揉,爱不释手,爱完了说:“写作业去,诶对了顺便给我看个店——这臭小子一整天窝着都不活动活动筋骨,吃点东西跟喂他毒药似的,还没我以前养的小鸟吃得多。我带出去遛遛,你别cao心。” 程肆这几天对上沈屏玉都几度无语,眼神扫过来:“您老当是遛狗呢?” “这不差不多嘛!”沈屏玉一剑拍在程肆屁股上,力道还挺大:“说谁老呢?” 程肆:“……” 言柚:“……” “走,”沈屏玉剑一指,指挥道:“华山论剑去!” 言柚实在纳闷,“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沈屏玉都跨出店门了又回头,辟谣道:“放心,我还和你世界第一好,姓程的现在是我徒弟,不用吃他的醋,男的在我这儿都排不上号。” 程肆无情拆台:“谁是你徒弟了?” 沈屏玉不在乎,也不搭理他这句,横过去又准确无误落在姓程的屁股上:“行了行了,别催,这就走。” 程肆咬着牙:“沈屏玉!” “哎哎,晓得晓得,出了这个门我肯定不打你屁股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