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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这几天工作忙,每天吃睡都在书房,所以才耽误了去看你……你也别怪太太。” “我为什么会怪她?”程斯蔚笑了一下,声音很轻,“每个人都要自己的事要做嘛。” 走到书房门口,程斯蔚敲了两下门,很快,门内响起清亮的女声。程斯蔚推门进去,程淑然在高高垒起来的文件中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回来了。” 程斯蔚没关门,走到书桌前才低声应了一句:“嗯,回来了。” “没受伤吧?” “没有。”程斯蔚看着程淑然,露出笑容,“就算受伤,到现在这会儿也都好的差不多了。” 程淑然点点头,书房顿时安静下来,程淑然没有让他离开,程斯蔚就站在那儿等。在程斯蔚的记忆里,前十七年他能见到母亲的机会并不多,就算在节假日见上一面,大多也是十分匆忙的吃一顿饭,然后程淑然会让阿姨把新买的玩具从车上拿下来,接着转身离开。 真正意义上的相处和交流,基本为零,比起母子,他们的关系更像是上司和下属,总是程淑然交代下来,然后他去执行。 “我知道你可能会怪我。”程淑然终于开口,语气里是罕见的疲倦,她靠着椅背,松松盘在脑后的长卷发散下来,“这次是我考虑不到位,没想到他们会做到这个份上。” “没有怪你。”程斯蔚看她几秒,才说,“你也不是什么都能猜得到的。” 程淑然没接话,她开始认真打量站在对面的程斯蔚,敏感如她,自然是能察觉到程斯蔚言语之中的客气和疏离。 一道阴影从虚掩着的门外投进来,程淑然扫了一眼,开口说:“进来吧。” 门从外面推开,沈峭走进来,脱掉的外套拿在手里,进来之后,沈峭先看程斯蔚,确定他的神色依然如常才转头看向程淑然,朝她微微俯身。在有人说话之前,程斯蔚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林峥的电话。 程斯蔚正在犹豫要不要接,站在旁边的沈峭忽然开口:“去接吧。” 对上程斯蔚投来的目光,沈峭看出他目光里的担心,沈峭淡淡地笑了一下,低声说:“没关系,去吧。” 握紧手机,程斯蔚往门外走,一只脚刚踏出去,程斯蔚又回过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程淑然,对沈峭说:“我马上回来。”伴随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沈峭走过去,把书房门关上。 看着沈峭高大的背影,程淑然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些感慨:“都长大了。” 沈峭转过头,迎上程淑然的目光,没说话。 “这次多谢你了,幸好你及时赶过去。”程淑然抬手按着眉心,缓缓垂下眼,“这段时间很忙,安保那边出了漏洞我也没能发现——” “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吗。”程淑然的话被沈峭打断。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沈峭第一次打断她的话。 程淑然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然后抬起头,沈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被温暖的橘色光线笼罩着,很淡的阴影落在眼底。可能是沈峭的个子很高,在这间有些空旷的书房里,带来让人无法忽略的突兀和压迫感。 “你让我走,说这样对程斯蔚最好,我听了,但是你做的并不好。”几秒后,沈峭重新改口,“不是不好,是很差。” “你有很多东西要权衡,我没有,我只在意程斯蔚。” “既然你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以后你就不要插手我们的事。” 沈峭看着程淑然,很黑的瞳孔里映出她有些苍白的脸。 “我不领你的薪水,你不是我的老板。” “而且你也不是我妈。” “我不会再听你的。” 书房里安静的吓人,暖风从空调风口缓缓涌出,摊在桌上的纸被吹动,程淑然盯着颤动的页角,伸手拿起水杯压上去。程淑然没有说话,沈峭也没有要等她的回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沈峭转身走到门口去开门,手刚放到门把手上,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一点。 程斯蔚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一双大大的眼睛眨了两下,在程斯蔚开口之前,沈峭先问:“电话打完了?” “嗯。”程斯蔚点点头,小声说,“林峥说晚上有一个派对,问我们去不去。” “你想去吗?” 程斯蔚看着沈峭,停了停才说:“去也可以……但主要是看你。” “那就去。”沈峭把门拉开一点,手扶着门框,转头看着书桌后的女人,对她说:“再见。” 门被关上,程淑然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拿起压在文件上的杯子,盯着雪白页角上的折痕,伸出手抚平。 程斯蔚和沈峭牵着手来,并着肩走,看着在门口穿鞋的两个人,年叔挽留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大门拉开,刺骨冷风猛地灌进客厅,沈峭把程斯蔚的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让程斯蔚的下半张脸都包在衣领里。 程斯蔚笑了一下,临走之前,跟年叔道别:“天气冷了,您注意身体。” “好、好。”年叔双手拢着放在身前,露出一个笑容。 两个人走出大门,下台阶的时候,年叔听见程斯蔚用极其轻松的语气问旁边人:“一会儿我能喝点酒吗?” “嗯。”沈峭回答他,“随便喝。” “那我要是喝瘫了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