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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池倒是大大咧咧,将垮裤挽起, 露出骨像十分奇怪的小腿, 指着道:“这腿平日里不打紧, 就是这几日雨水多, 便常疼。” 十里将修长的五指放在伤腿上,慢慢往下摸索,低声问:“何时伤的?” “年少时,有六七年了。”阿池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低沉了些。 十里自语着重复了一遍六七年,正欲继续询问,便听脚步声传来,方才打人的那男人探入半个身子,声音粗犷:“那小子,过来!” 阿池一惊,手忙脚乱将垮裤放下,扶着床铺起身:“可是那衣裳……” “衣裳没事,小娘子还挺喜欢。”男人满意地砸吧嘴,随后呵斥,“动作快点,还有活儿干!” 阿池连忙瘸着前去,走之前不忘对着叶犹清道了声大哥保重。 “还有你们两个。”男人对着十里和叶犹清犹豫了一会儿,点着叶犹清道,“你吧,看着机灵些,同我去那小娘子门口看守。” 叶犹清闻言,心里一阵窃喜,面上却不敢表现,只是点头跟上。 辞柯的屋中并没有人,房门虚掩着,叶犹清站在门边,一颗心愈发焦急,便装作无意识地套话。 “人该不会,逃了吧?”叶犹清小声道。 男人嗤笑一声,偏头打量叶犹清几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鸟都飞不走,她一个小娘子能跑到哪儿去?她说睡不着想四处看看,这不二王便带她转悠去了。” 叶犹清哦了一声。 辞柯房屋身处半山腰,往下能俯视整个山坳,两座山头间留了缝隙,偶见进进出出的黑衣人,用牛车搬运着什么。 这么看着不算高,可若是离开山坳,往下还有很长一截山路,确是个可攻可守的好地方。 叶犹清偷偷用视线巡视,找准了其中两个洞xue的位置,却并未看见辞柯的身影,背在身后的手不断抠着墙皮,将之生生抠了个洞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吹进山坳的风变得厚重干热,这才看见辞柯的身影,二王同她站在一处,说笑着走近。 辞柯没什么神情,直到看见站在门口的叶犹清,这才停下脚步,一旁的二王以为她不敢上台阶,正欲伸手搀扶,却被辞柯一把甩开。 二王脸色微不可查得一黑,随后换上笑颜,“这下累了,肯歇息了吧?” 辞柯往叶犹清这边走来,风卷着衣裙翩跹,裙摆上花朵一样的叶子在阳光下十分惹眼。 身后便是连绵的群山,一些鸟雀打她身后飞过,清瘦却姣美的身影像随时会被鸟雀带走,她低下头,走过叶犹清身侧,推门进房。 脂粉味撩过鼻尖,叶犹清微微阖目,品尝这气味。 再睁眼时,二王已经笑呵呵远去,身边那男人身体绷得笔直,如今也才慢慢松懈。 他们似乎都很怕这个二王,叶犹清想。 他们倒是知道叶犹清不能信任,只放她这张不丑的脸在门口安抚人心,一举一动都有身旁的男人盯着,叶犹清也不能做什么。 只能僵直站着,站到了天黑。 山寨没有什么灯火,唯有远处入口点了两支火把,其余的全是一片黑暗,能看见头顶深海一样的天空,云雾像是发白的波涛,冲刷着闪亮的星辰。 正静谧间,忽闻一声桌椅倒地的声响,叶犹清心顿时沉底,连忙转身敲门。 “姑娘,姑娘?” 门内没有声音,一旁的男人也慌了神,用拳头砸了两下木门,见里面还是没有响动,慌乱便要踹门,却被叶犹清伸手拦住,将他推开。 “我进去了?”叶犹清贴着门,大声道。 门内没再有拒绝,叶犹清便后退两步,一脚下去,门便咣当一声开了,灯火倾泻而出。 只见辞柯正半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腹部,柳腰蜷缩,露出半张泫然侧脸来。 叶犹清一颗心顿时像被攥住一般,三步并做两步跪下,却掀开她挡脸的发丝,只见她愁眉微敛,双眼紧闭,樱唇惨白,俨然是病弱模样。 “这,这是怎么了,方才还……”男人踏步进来,硬是不敢向前,只能站在原地仿徨。 叶犹清急煞回身,怒声斥道:“寨中可有大夫,还不快去喊人!” “又无人生病,寨中哪有大夫啊……”男人愁眉苦脸说着,“你快去寻二王,要二王来瞧瞧。” “他在哪?”叶犹清声音都变了,将男人吼得一颤,他正指着山下要开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不知那所在,罢了罢了!” “看好她,我去寻!”男人惶惶说完,转身跑出门外,往山下而去了。 见他身影离去,叶犹清正要回头瞧她病情,却忽然被双冰冷的手抓住,强迫她低头弯腰。 辞柯哪还有病痛的模样,眼眸亮晶晶的,只是唇还有些白,她拉着叶犹清凑近,急声道:“叶犹清,你听我说,白日我让他带我转,摸清了那四个洞xue的位置。” 她害怕那人回来,动作没有条理,两下才将藏在袖中的一张帕子塞给叶犹清,上面可见斑斑血迹,叶犹清一把抓过辞柯的手,发现她伤了食指,此时血迹已然干涸。 “除此还有第五个洞xue,都画在上面,他拦着不让我瞧,说里面是关押逃兵之地……” “辞柯,你这是……”叶犹清看见那葱尖一样的手指破得狰狞,一时不是是气是疼,话都说不出来,“此事本就同你无关,你不怕逃不出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