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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便伸手继续,倒是确如她言,不过三五下,一碗汤药就见了底。 “好了,放叶姑娘躺一阵子,她只是失血过多加上怕疼才昏迷,应当明日便会清醒。”马小乐呵呵道,“对了,少镖主方才说,请姑娘见她。” 辞柯担忧地看了叶犹清一会儿,将她脸上粘上的药擦去,这才起身,道了声多谢。 折腾了这许久,屋外骄阳已经偏西,十里穿着粗布麻衣,一副江湖中人的模样,坐在满是腥臭味的庭院里,正用磨石一样坚硬的桌子打磨一把长剑。 院里满是铁器与石头磨蹭的声响,配着杀猪的血腥味,倒是应景。 辞柯走上前,在十里一侧坐下。 “小清喝下药了?”十里抬头问。 “喝下了,如今还睡着。”辞柯说。 十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块手帕,皱眉递给辞柯。 辞柯有些茫然,摸了摸脸,摸到几片干涸的血块,这才恍然大悟,原是自己只顾着给叶犹清清理,却忘了自己脸上也被溅上了血迹。 她用手帕磨蹭着脸,顺便掩盖脸颊红润。 “往后如何打算?回宫,还是留下。”十里一边吹掉宝剑上的灰尘,一边问。 “我不知道。”辞柯面上浮现一瞬挣扎,她从袖中拿出那断成两截的柳叶簪,摩挲着将上面的血擦干净。 方才看见叶犹清出事之时的后怕再次涌上,她清楚自己有多担心叶犹清。 “自从除掉秦望后,皇帝似乎便开始防备姑母,虽说对她的关照犹在,可却像是养个鸟雀一般,给个天下最为豪华的笼子,最好的吃食,看着而已。” “但对她的怀疑也显而易见,他不再在秋水殿留宿,就算入殿用膳也是影卫不离身,平日里笑着对她好,但私下态度时常一落千丈,言语冷然训斥。”辞柯低头说,“所以我很怕,哪一天姑母便……” “秦望之事一看便知有人背后推动,皇帝怀疑她,再正常不过。”十里擦剑的动作慢了些。 “我不知我还能做什么,便想陪在她左右,可如今叶犹清……”辞柯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只有眼睛还盯着面前油腻的石桌。 十里张口似乎想安慰,最后咽下了话语,用一旁的剑鞘点了点辞柯的心口,散落的淡棕色发丝遮挡一半的眉眼。 “万事不能两全。随心就好。”十里说。 屋里忽然传来几声吃痛后发出的□□,辞柯手里手帕掉落,起身飞快向着小屋跑去,十里也紧随其后。 二人闯入屋中,却见马小手里拿着纱布,哭丧着脸,回身看向二人。 “怎么?”十里忙问。 “少镖头,我可什么都没干。”马小举起双手,“不过是到了时辰,该换药了。” 十里松了口气,看着马小继续将一种黄色的药膏往叶犹清伤口上抹,却见叶犹清又是几声低吟,眉毛皱成一团,汗水滚落。 十里忙伸手阻止:“你那整日冶铁的手劲,可别按坏了我徒弟。” 马小摸着后脑笑得羞赧,起身将位置让给十里,十里正要上前,却被身后的辞柯一把拉住。 “十里jiejie。”辞柯心疼地看着叶犹清,眸光些许无奈,“你的力道也不比她小。” 自己若是不在,就凭叶犹清身旁的这些从未照顾过人的人,她这伤要何时才能好全。 辞柯想着,发出一声低叹,屈身坐下,从十里手中接过药膏,用小指沾着,一点点点到叶犹清已经结痂的伤口上。 方才还痛苦模样的叶犹清不再发出声音,拧紧的眉头也渐渐松开,安安静静地睡了。 十里同马小对视了一眼,拍拍她,马小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十里则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勾起了唇。 眉眼清丽妩媚的女子小心翼翼地照顾叶犹清,每一次触碰都很轻柔,像是对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这画面缓慢进展着,时间仿佛停滞。 她忽然有些恍惚,像是一脚踏错时空,看见了九年之前的她自己。 “我去叫马大弄些吃食来,你尽力给小清喂进去,免得一整日肚里没食,醒来又饿晕了。”十里说着,看了看辞柯身上血迹斑驳的衣裙,“再给你拿件干净衣裳。” 辞柯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十里送来一碗rou粥和一身布衣,布衣虽然洗过,但上面闻着还是一股血腥味,应当是马小帮着杀猪时穿过的。 辞柯没有嫌弃,囫囵套上,又将头发绾了个发髻,若是不看她容颜,便赫然是个平民姑娘。 她用勺子将粥喂给叶犹清,这回倒是容易,叶犹清早就饿坏了,闻见rou味便下意识吞咽,很快便喂去半碗。 “乖,等会儿再吃。”辞柯抿着唇,点了点叶犹清的鼻尖,将碗放在一旁。 忽然,门外传来喧嚣之声,似是有人从院外走入,随后响起马大带着几分讨好和谦卑的声音:“各位官老爷,我们就是个屠户,不知各位要找何人?” “那边是我小妹的闺房,不合适,各位不如喝点茶水?”他堆着笑,声音穿过硕大的庭院,落入辞柯耳中。 辞柯心思一凌,连忙起身,利落地将粥碗扔出窗外,落入丛生的杂草里,随后迅速给叶犹清套上中衣和外衣,将自己换下的沾血的衣裳团成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