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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他自己多孝顺,作为一个儿子,他当然是想要找一个让父母交口称赞的对象。但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两全,不用父母说,他都能够感受到他们对宋祁的抵触。 他不知道宋祁能不能从短暂的相处中瞧见些许端倪,听了宋祁的话,好像除了这样别无他法,他满口应承下来:“好,随你。” 这一关,是最重要的一关,无论如何也逃不开去。 宋祁搂着何意舟,心里也是满当的愁绪,安慰何意舟的话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很大把握。想起何意舟父母那疏离有礼的态度,他一颗心都不能安宁。 “我们睡觉吧。”何意舟拍了拍宋祁的背部,劳累一天又经历高度紧张,这时候他的眼皮已经打架了,禁不住睡意就快要合起来,迷迷瞪瞪地把头埋到宋祁胸膛上,嘟嚷着要睡觉。 何意舟睡着了会无意识地缩成一团,软绵绵的环住宋祁,宋祁一低头就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馨香。白皙的脸庞,嫩生生的脖子和肌肤,全都不设防地暴露在宋祁的眼皮子底下。 宋祁将他搂得更紧些,扑上去亲了几口,才轻声说道:“晚安”。 他自然不会得到何意舟任何的回应,可是已经很满足了。 何森余桃夫妇就没有这么岁月静好了,回到酒店的时候,余桃才反应过来,说什么都要带着何意舟回老家,连何森都吃了她的骂。 夜深人静的时候,余桃想起儿子小时候乖巧懂事的模样,那会子谁不羡慕她家小孩长得好成绩好样样得脸。就算他高中的时候跟当他同桌那小子走得老近,他也没有这么上脑叛逆过。 月光亮堂堂的,照得她心里更是慌张焦灼。眼看着周围同龄人的孩子要么结婚生子,要么呆着父母身边,自己的孩子远在天边不足算,还跟同一个小子纠缠多年,快到而立之年既没成家还不立业。 想着想着,她竟感觉脸上有了湿意,用手一抹,是眼泪。转头一看,旁边的丈夫睡得正香。此时,何森那张与何意舟相似的脸猛然让她觉得两父子一样的冷漠,一样的不顾及她的感受。 余桃何森夫妇平日里一般是七点半起床晨运,可余桃大半夜在暗自神伤,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着。何森起床之后看她眼睛红肿就猜到她指定是大半夜又在悲春伤秋了。 他这老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敏感容易想多,这一点还被儿子继承了七八分。何森叹了一口气,没有叫醒她,只发了一条信息给何意舟让他先不用起那么早,约定了十一点才出门。 这条信息发到何意舟手机上时,信息提示音吵得何意舟翻了个身,睡衣掀起来一半,白皙的肚皮明晃晃地暴露了。 宋祁早就醒了,他一边帮何意舟拉下睡衣,一边拿过手机看信息。 这么早,估计是何意舟的父母吧。他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果然就是猜想的那样。 “谁……谁发的信息。”何意舟眼睛还没睁开。 “你爸,让我们十一点跟他会合。” “哦,现在几点?” “七点多,你先睡吧,等下我叫你起来。” 何意舟应了一声,就又睡过去,没有注意到宋祁还睡不睡的问题,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宋祁小声的念念有词。 何意舟睡得跟头小猪似的,宋祁摸了一把他的脸,他都没动静。 复合以后第一次正式面对家长,宋祁感觉人生从没有这样紧张过。他从出生起,要什么有什么,哪怕是之前的见家长也完全不用担忧。因为当时,何意舟非他不可,他是知道的,所以被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是他过分的自傲,不会爱而装出来的满不在乎,不懂表达而用淡漠掩饰的手足无措,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幸好,何意舟还愿意回头。宋祁在紧张如擂鼓的心跳中浮沉,安静地睡在一旁的何意舟如茫茫大海里的枯木,让宋祁见到希望的曙光。 何意舟没有明说,但宋祁能从跟何家父母短暂的相处中扯出蛛丝马迹,他苦涩地回想之前双方家长见面时,自己那用冷淡掩盖紧张的态度。当时,宋老太太回家后还把他训了一顿,他自己也是有后悔的。现在想来,简直是不可原谅。 他一宿没睡好,一闭上眼睛隐隐约约的都是何意舟父母时而疏离时而生气的脸。索性天蒙蒙亮,就彻底清醒了,两眼睁大看着天花板。数着时间,心里盘算着见了面要怎么交流。 九点多的时候,宋祁叫何意舟起床。等何意舟洗漱完出到客厅,恰好宋祁盛好刚从楼下打包的海鲜粥。海鲜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出来的香味勾得何意舟赶紧扑过去。 何意舟看着坐在对的宋祁,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而自己还穿着居家睡衣。这一段日子,常常是这样的状态。他才刚起床,宋祁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等他吃完早餐,宋祁就会去上班。这样“贤惠”的宋祁,让他在这座车水马龙的一线城市里,找到归属感。 “豆浆今天还是没有摆,等一下我给你倒杯牛奶吧。” “那个大婶去旅游了吗?我好多天没喝到豆浆了。”何意舟只认定这个大婶的豆浆,许多天没喝,反而越来越被回忆里的味道弄得心痒痒的,说话间也不觉带上了点小抱怨。 在宋祁听来,就是不被满足的撒娇。他理了理何意舟有些乱的头发,把牛奶端过来放在何意舟面前,说着从海鲜粥大爷那里听来的消息:“听说是儿子娶儿媳妇,回老家摆酒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