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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桃的声音有些疲倦,在电话那说:“老陈的女儿都快调走了,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何意舟除了过年,其他节假日都推脱工作忙不回家,余桃一年能见何意舟的时候最多也才廖廖几天。她看同科室的老陈,女儿常年陪在身边,她羡慕得两眼发光,忍不住埋怨起何意舟。 何意舟对母亲也很无奈,“妈,我不喜欢女生,我喜欢男生你不知道吗。” “你喜欢男生,你陈阿姨手上也很多资源,你回来慢慢挑。这工作不做了,我跟你爸就你一个儿子。现在,我们想见你一面都难。你以前有男朋友在匀城,我也就不说什么。现在……我跟你爸盼着你早点回来。”余桃怕何意舟还没走出分手的阴影,不敢提宋祁的名字。怎么也想不到,何意舟跟宋祁已经暗度陈仓。 何意舟也不敢说跟宋祁的现状,只能无奈苦笑着拒绝:“妈,挑选人结婚要慎重,我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回家的事情,再说吧。咱们那,是小县城,发展始终没有这边好。您跟我爸供我读那么多书,不也是想我有出息吗。” 何意舟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心虚。他不仅没啥出息,还连饭碗都烂了。在事业上,他也算是一路以来都顺风顺水,没曾想,阴沟里翻船,什么事业都清空了。挫败,不甘,都蜂拥而至,但他却无能无力。 “老陈的女儿下周就要调走,她看了你的照片很喜欢,我也很喜欢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老陈都抱孙子了,你连对象都没有。我听见她在科室里炫耀,我心里难受得很。我老是觉得她们,都在背后笑话我。” 人永远都活在攀比之中,不同的阶段比较不同的胜利品。在余桃这个年纪,比较的无非是谁家孩子有出息,谁家孩子多孝顺,谁能更早抱上孙儿。 余桃除了何意舟还稍微有点出息,其他样样都比不过老陈。老陈经常在科室里炫耀儿子女儿陪他去这里去那里,时不时翻出孙子的照片发发朋友圈,给同事看看。余桃冷眼旁观着,羡慕得不得了。 何意舟也能理解老人家的心思,只是理解是一码事,老人家的心愿是以他为载体,他是不太愿意为了实现这些个心愿去牺牲自己的。“妈,他们有的我们没有。可是我们有的,他们也没有。而且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别人笑不笑话的不用管。再说了,大家都忙得很,谁有空去笑话别人呢。” 余桃显然是不赞同何意舟的话,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的大道理。何意舟左耳进右耳出,这些话他是从小听到大,都能背出来了。两代人之间的观念鸿沟,是无法用无力的语言来消弭的。 两母子争执不下,最后余桃气鼓鼓地挂了电话,何意舟碰了一鼻子灰,对母亲增添了不少的愧疚,心中隐隐约约有不太好的预感。 宋祁因为手受伤,很多工作都只能暂时搁置。他去面试几个前来应聘的人后,就回家酒店送晚餐过来等何意舟。 何意舟从公司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在后备箱,没带上房子里。 何意舟因为心情不怎么美妙,宋祁发的八九条他只回复两三条,都言简意赅地回答必须要回答的问题。 何意舟刚一进门,宋祁就迎上来。 何意舟换好谢,有些疲倦地说道:“冰箱里有什么,我去煮。” “不用,我让人送来了,你去洗手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何意舟神情恹恹地“嗯”了一声,宋祁敏锐地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他:“你怎么了?” 何意舟低着头,在别人面前只有不甘,没有委屈。可就在宋祁问的那一刻,积攒了一天的委屈如大江大河冲堤般汹涌而来。他没有说话,只低头看着脚趾头,眼圈鼻尖都在酸涩。 宋祁捧起何意舟的脸,他鼻尖红红的,嘴角微微颤抖,在强制隐忍着哭意。 宋祁心脏被针扎了般尖锐地疼痛,失而复得之后,他生怕有一丁点的地方让何意舟委屈。没想到,何意舟就出去上班而已,都能带着这么糟糕的情绪回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祁心急如焚。忽然,他发现何意舟的右侧脸对比左脸隐隐约约地泛红。很细微,却也能够看得见。 宋祁手掌轻轻地抚摸那一块脸颊,生怕弄疼了何意舟,却目露凶光地问道:“谁打你了?” 何意舟不想宋祁看到自己为这么点小事哭鼻子的模样,但又压制不下满腔的委屈,只得把自己埋入宋祁的怀抱,靠在他的胸膛里平复心情。 宋祁搂着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部给予他安慰,没有打扰他。过了一会儿,何意舟的心情逐渐平复,才抬头来。 宋祁不厌其烦地再问一遍:“舟舟,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 何意舟不加任何个人情绪地把整件事跟宋祁说一遍。 宋祁最不耐烦的时候,都没舍得动何意舟一根头发,更别说打到留下痕迹。 宋祁恨不得将王慈恩撕成碎片,他心疼地给何意舟的脸上药,眼看着泛红渐渐消失脸色才缓和一些。 “我不会放过她的。”宋祁不是为了安慰何意舟而随口说的一句话。何意舟平白无故地挨打,宋祁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何意舟默不作声,他不是圣父,绝对不会替伤害他的人求情。 “可是我失业了。”何意舟无力沮丧的声音,听得宋祁更加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