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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当知道。” “那便说给我听罢。” 楼镜凝望着余惊秋的眼睛,喉咙干涩,好久,应道:“好。” 余惊秋走到桌边率先坐下,向两人示意,“坐着说罢。”她其实有一种预感,那预感让心慌乱,只是面上没有半点露怯,不过站着难以支撑她平静的伪装。 韫玉和楼镜落座,三人各有心事,屋内气氛凝重,楼镜敛着眉头,一时之间,忽然不知从何说起。 余惊秋像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就从你刚才的话接着说罢,一瓣心和她的关系。” “嗯……”事已至此,楼镜眸子一沉,硬着心肠,冷静地说起詹三笑与一瓣心之间的纠葛。 从初见时,在詹三笑房中嗅到一瓣心的香气,说到詹三笑的体弱多病。楼镜一边诉说,一边用余光观察着余惊秋的脸色,余惊秋半垂着眼,一直安静地听她说着。 当她说到丘召翊拿出一瓣心香给詹三笑安枕助眠,温养精血时。韫玉忍不住发问,“你口中的这位盟主,又是从何处得来的一瓣心?” 楼镜说道:“听说是几年前盟主结交了一位桃源谷的医师,那人提供的。” 楼镜盯着韫玉看,韫玉神色惊诧,确实不知。 “这些年只有她一人出谷……”按楼镜所言,几乎可以确定那位桃源谷的医师就是苏樵,韫玉脸上亦喜亦忧,虽在出神,但作为医师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指点道:“只是以你所说,那位姑娘的体质是不适合用一瓣心的,一瓣心虽然温和,但对她来说藏有隐忧,若是苏樵给的方子,自当阐明厉害,怎么会让她用上,还用了这样长一段时间。” 余惊秋的眸子抬了起来,看向楼镜。 楼镜皱了皱眉,“或许韫谷主的这位朋友本是好意,但旁的人别有居心……” 楼镜说得愈来愈慢,而言语间叙诉的事也更加沉重。 她说得再如何缓慢,终究是要说到詹三笑长期使用一瓣心,体内药性累积,大婚之日饮下药酒——“胡闹!”楼镜还未说出结局,亦不忍直白地说出结局,韫玉已经忍不住拍桌而起,“这样的身体,长期燃香后,若是饮酒,必然——”话语戛然而止,韫玉看向楼镜,眼睛缓缓睁大,神色复杂。 楼镜却只注意着余惊秋的动作。 余惊秋依然如常,没有崩溃,也没有勃然大怒,她只是静静地望着楼镜,眼神深沉冰冷,问道:“你的意思是,她的死并非是因自身积疾,而是有人蓄意谋害,是丘召翊,早有预谋,先以瞧不出端倪的一瓣心放松她的警惕,埋下隐患,等到用不着她,便视如草芥,哄她喝下断命酒?” 楼镜涩然,在余惊秋的注视下,道:“是。我一直觉得詹三笑的死有蹊跷,与丘召翊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证据,不知道他如何下的手,直到那日我从韫玉手上拿着的香嗅到熟悉的气味……” 话未说完,楼镜凛然一惊,只觉得一股寒意透骨,那是余惊秋的杀气。 余惊秋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当时楼镜与韫玉关于一瓣心的对话句句在耳。 ——爆血而亡。 余惊秋脸庞惨白,却在片刻间连脸带脖子浮现出病态的红,脖颈侧面的青筋抽动。 楼镜意识到不对劲,才一动作,还未能完全起身,已然晚了。 满眼鲜红,点点血色落在她脸上。 “余惊秋!” 楼镜抱住软倒的余惊秋。 余惊秋模糊的视线中只有楼镜惊慌的神情,还未能说什么,意识已完全陷入黑暗。 晚间残阳映照,寒鸦孤啼。 床上的人面色惨白,薄唇轻抿,即便昏睡,眉头也不曾松开。 楼镜坐在床畔,脑海里回响韫玉的话:你不要担心,只是气血攻心,吐了血到比她闷声不响憋在心里强。 “早知这样,我还不如不要告诉你。”楼镜摸着余惊秋耳鬓的头发。 床上的人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她抬头望着屋顶,目光茫然,直到寒星逐渐聚敛,一双眼睛清冽凛然。 楼镜见她苏醒,这才松了口气,见余惊秋要起身,扶着她坐起,“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 余惊秋摇了摇头,“先前吓着你了。” 楼镜不言,只是皱着眉头看她。 醒来后的余惊秋太平静了,她倒宁愿余惊秋像上一次一样,将悲伤外露。 但余惊秋像寻常一样,淡然的神情,温和的声音,问道:“镜儿,你和她待过一段时候,能给我说说她的事么?”先前的吐血仿佛假象。 “你想听什么?”楼镜轻柔地问道。 “你见过的,你知道的。” “好。” 楼镜从初遇詹三笑给她说起,一人平缓地讲,一人安静地听。 天际最后的艳光在一点点消逝。 “大概就这些,别的事,或许花衫会知道些,等到以后相见,你还可以问问他。” “嗯。”余惊秋望着窗外,“镜儿,我想歇息了。” “好,我在这陪着你。”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一阵沉默。 楼镜没有应她,也没有动作。 良久。 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余惊秋回头,还不待她再下逐客令,一道影子直扑过来,携来一阵温暖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