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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尘隐没心情看两人混战,捡起地上的酒囊慢悠悠离开了。到得一山包,爬上去对月饮了几口。今晚的月特别的满,月盘圆,圆月盘,光也很亮。凉凉的光,一点点清冷,混了点糖的甜,像梨子。 酒却蛮苦的,并不好喝,还辣嗓子,喝了几口就开始头晕。可这头晕也没什么不好,晕乎乎飘飘然,忘却人间。又喝几口,身上开始冷飕飕的。仿佛酒液还没入胃就蒸发,浸得他肌骨生凉。 没过多久,虞尘隐被人找到。原来是魏扬跟沈琒闹起来,惊动了篝火宴的大人们。沈琒父亲并非籍籍无名,是魏侯最看重的军师。小儿子跟军师儿子打起来,不管由头是什么,传出去都不好听。 虞尘隐到主帐的时候,魏扬跟沈琒被押着跪在一边。虞尘隐目不斜视地走过,先上去跟娘和魏侯打了个招呼:“娘,亚父。” 虞滟君笑着让哥儿坐在自己身边:“真是越长大越像我,跟你那个死去的爹一点儿都不像。” 魏侯喝酒的手一顿,又面无其事地一饮而尽。 “娘。”虞尘隐无奈地喊了一声。 魏侯本想好好教训一下魏扬跟沈家小子,此时也没了心情,让两人抄书十卷作罢。 至于虞尘隐,滟君带来的这个孩子,真是越长越邪乎。滟君本已是人间至美,无人能敌,虞尘隐却渐渐有神鬼之姿。早年定下了魏扬跟虞尘隐的亲事,本是为了讨好滟君。哥儿稀少难养活,身体弱,一般没人家愿娶,就算娶过门,多半几年就得成鳏夫,白费了银钱,还得背上克妻的名声。 可随着虞尘隐渐渐长大,这亲事反倒成了人人都想要的大好事一桩,少年郎没有不眼红的。 今天闹的这出,无非是争风吃醋。魏侯感到些许头疼,放任下去恐成大患,送走虞尘隐又担心滟君不喜。罢了,先这么遭,等过两年小儿子跟他成亲了,就让哥儿少在外面走动。再过个七八年,估计也和其他哥儿一样,香消玉殒了。 虞尘隐有心跟娘说些什么,可看着娘将心思放在了瞧刚染的丹蔻上,又止住了念头。走出帐子时,魏扬跟了过来。 他脸上青了一团,嘴角还带伤,跟头大型犬似的跟着,也不说话。 虞尘隐止住脚步,魏扬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 魏扬不吭声。 “没事的话,先去抄书吧。你今天太冲动了,沈军师多得魏侯看重,你就这么跟人儿子打起来。魏侯不罚你也说不过去。” “我受伤了,阿隐只会劝我冷静吗?当真没有半分心疼?” 虞尘隐转过身来,看着魏扬:“我讨厌给我找麻烦的人。” “所以我是给你找麻烦的人,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麻烦。”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你成天胡思乱想,想不通就来闹我。魏扬,你十五了,你大哥在你这年纪已经带领军士打下了好几座城池。而你,只会跟人争风吃醋,没个消停。” “我为什么吃醋,你心里不明白吗?因为你不在乎,你不在意,你根本不在意到底是跟谁成亲。是我也好,是那沈琒也罢,只要没人打扰你,你就怡然自得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阿隐,我就站在你面前,可你把我当什么,一个摆件吗?” “你要自轻自贱,我无话可说。” 虞尘隐转身走了,魏扬这次没拦他。 半月后,魏侯攻打丰山郡,虞尘隐听说魏扬也跟着上了战场。但此战并不顺利,魏侯久久攻打不下,最后是沈军师用计离间了丰山郡郡守与都尉,使其内部生乱,才将之攻克下来。 论功行赏,沈军师当之无愧头等功,却没要诸多赏赐,只提了个请求:望魏侯将虞尘隐送到淇城,在那里准备待嫁事宜。淇城是魏侯的大本营,其嫡长子魏暄就在那儿料理后方诸事。 魏侯明白沈军师的想法,他只有沈琒一个儿子,自然紧张许多,担心沈琒为了哥儿闹出什么大事来,只能将哥儿先行隔开,断了他的念想。沈军师劳苦功高,魏侯不好拒绝,应了。 虞尘隐离开那天,虞滟君没送。魏扬骑着马一路送了很远。 分别时刻,魏扬检讨自己说着对不起:“我错了,尘隐,我不该跟沈琒闹。早知道沈军师会把你送走,我站在那任沈琒打,绝不还手。” 上过战场的魏扬糙了很多,道歉时却还是垂头丧气炸着毛,跟家犬似的委委屈屈。 “没受伤就好,以后上战场也小心些。”虞尘隐表示不在意,只是心里记挂着娘,担心娘一个人在这里出事,便开口说,“魏扬,记得帮我护好我娘。魏侯事情繁忙,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候。你帮我看护着,我在淇城也安心些。” “虞姨娘根本不在意你,你走了她也不来送送。你那么担心她,她却连面子功夫也不做做。” “魏扬,别说不讨喜的话。”虞尘隐垂目望着窗帏,“你帮我照顾下就成。” 魏扬气闷地耍了几圈红缨枪:“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别跟我大哥走太近。” 虞尘隐不解:“为何?” “他是大哥,你这个做弟媳的避避嫌不好吗?” 虞尘隐浅浅笑开:“又吃醋啦。好,我答应你就是。” 再不舍也到了离别的时候。马车再次启程,魏扬牵着马立在原地,没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