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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 第124节

    “你看,伤敌为零自损一千,还胡不胡乱剪指甲了?”听她疼得嘶嘶的,周憬琛终究是心疼了。

    一边皱着眉头替她将药膏抹匀,他忍不住一边开口教训她:“方才你这一爪子要是挠在了脸上,一准要脸花掉的。到时候疼得还是你。”

    “……我也没想到脖子忽然好痒,”叶嘉也无语。

    自打怀孕以后她不知不觉就健忘了许多。方才才剪了指甲要给周憬琛好看,转头就一爪子挠在自己脖子上,脑筋都不大好了,“谁知道真的剪得这么利……”

    周憬琛笑了一声,本还想数落她几句,看她这哎嘿哎嘿疼的模样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叶嘉一脸幽怨。

    他不由挑起一边眉头:“……怎么着?这么看着我是想让我也给你挠一爪子同甘共苦?”

    叶嘉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点了头:“也不是不行。”

    周憬琛:“……”

    挠是没挠成,偷鸡不成蚀把米,叶嘉也消停了。

    夜已深,屋内屋外都只剩下风雪狂啸的声音。叶嘉忧郁地坐在软榻上,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周憬琛斜眼睨着她,叶嘉白了他一眼,周憬琛又伸手勾了一坨药膏给叶嘉摸上去。这梨花膏里面放了清凉的药材,涂上去有种冰凉凉的感觉,让那种抽疼的感觉舒服了许多。

    药膏抹完了见她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周憬琛起身将梨花膏放回去,又顺手从簸箕里拿了小剪子过来。

    叶嘉掀了掀眼皮,没个动作。

    不一会儿周憬琛又回来。掀了衣裳下摆端正地在叶嘉身边坐好。

    叶嘉眨了眨眼睛,只见身边的人忽然伸手抓起她一只手。他的手比她大了许多,能完整地将叶嘉的手包起来。叶嘉任由他把玩着她的手指,而后忽然捏住了她一根手指头。

    叶嘉:“嗯??”

    周憬琛没搭理她,只自顾自地垂眸敛眉,仔仔细细地将她这根手的指甲都给剪干净。这动作真是突兀的令人震惊,叶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根一根把她锯齿指甲给剪完了。

    叶嘉:“……”

    这啪嗒啪嗒剪指甲的声音不知为何让叶嘉一瞬间想起后世的宠物猫,她感觉自己现在跟那没爪子的猫也没差多少:“喂……”

    周憬琛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剪完了一只手便掀了掀嘴皮子:“另一只手。”

    “……”

    顿了顿,叶嘉抬起另一只。

    如今的剪子并非后世专门剪指甲的,用这种剪子反手剪指甲其实很有难度。叶嘉是个非常传统的右撇子。左手估摸着剪得不错,右手就不行了。为了简化,她的右手都不是锯齿状,都是咔嚓咔嚓一边一下,给剪成了三角尖头状。

    周憬琛一看到这个指甲,感觉自己的头皮都麻了一瞬:“……得亏刚才挠脖子的不是这只手?不然你脖子上的血rou都得掉一层。”

    叶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让你挠一爪子的,你死心吧。”周憬琛木着脸,不消一炷香就全给她剪干净。周憬琛弹了弹衣袍上的碎指甲,那一举一动贤惠得像个护工。

    叶嘉:“……”看来老了谁推谁出去晒太阳还不一定。

    ……

    这一年是难得的寒冬,便是在西北历年寒冷的天气中都算的上罕见。

    去岁十月底街道两边的商铺还没有关过门,还能见着大太阳。今年天气一冷,瓦市都彻底关了。街道上几乎没有看到开门的。大部分日子贫苦的百姓没有别的法子抵御严寒,只能猫在家中硬抗,有些人家孩子身子弱些的恐怕都熬不过这个冬日。

    熬不过冬日在当地百姓来看都已经算是稀松平常。虽说这个时代讲究多生多样,大部分人家都生养四五个孩子,但能全部养大的都是极少数。这种状况在西北,更是普遍。不过如今周憬琛既然已经接手了这里,自然就得管理。他除了借用西北的兵力,自然也需要承担起当地的民生。

    他即便是回来了深夜也总是在忙碌的。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改善当地百姓的日子。

    用罢了晚膳,叶嘉回屋没一会儿便睡了。

    她如今身子不能太累,夜里等闲不会叫自己熬着。

    周憬琛端坐在书桌边上正在看文书,墙角的灯笼发着暖黄的光。寒风穿过窗棂吹得木框不停地震动,发出哐哐的响动。偶尔有一缕冷风钻进屋中,拂动得屋内的烛光摇曳晃动。门廊下的灯笼吊绳被风刮得来回摇晃,风雪之中反而越发映衬的四下里静谧。

    许久,周憬琛才仿佛回过神一般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闭了闭眼睛。

    他一手扶着袖子啪嗒一声轻轻放下了笔,抬眸不自觉地看向了床边。果然睡到半夜叶嘉的脚会不自觉的从被子里踹出来。嘉娘睡觉不老实这习惯还是没改,周憬琛嘴角挂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捏了捏眉骨,起身回到床边握着她的脚放回了被子里。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屋子里地龙没有停过,这般穿着单衣倒也不冷。他俯身在睡着的人额前亲了亲,这才脱了衣裳小心翼翼地上床。

    月份大了以后叶嘉起夜很多,如今夜里自然都是睡在床外。周憬琛小心翼翼地抬脚刚准备要从她的身上跨过去,这人睡梦之中忽然抬起脚踹了一下。要不是他闪躲的及时,怕是都要被踹到脸上去。

    一手抓住那人的脚,肚子大了以后叶嘉渐渐不能弯腰,不太好抓到脚趾头。许久未剪,脚指甲有些长了。估计穿鞋子都有些顶脚趾。周憬琛笑了一声,去将先前给叶嘉剪指甲的那个小剪子取过来。盘腿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将她的脚指甲全给修剪整齐。

    啪嗒啪嗒的声音,周憬琛几次抓住叶嘉想抽回去的脚,真是睡着了也不消停。剪完收拾了一番他才侧躺下去,小心地将人拢在怀中,呼吸着她身上暖香味儿闭上眼睛。

    周憬琛夜里其实很少有睡沉的时候,但只要抱着她,他夜里总能睡得很沉。

    接连下了几日大雪,到第四日时才停。这一大早阿玖就已经等在花厅。他自打大前天回来这几日就没怎么冒过头,跟四妹两人缩在屋子里好生地亲近了一番才舍得出门。关于西场如何安顿马匹还需要一个章程,这么冷的天,马儿也受不了冻的。

    叶嘉没有相关养殖知识,她连马都很少见。这桩事情自有周憬琛去安排,她只管当个甩手掌柜便好。

    北庭都护府的商铺如今基本都关了。安西都护府那边商铺也有曹如月和几个后来派过去的掌柜看着。叶嘉如今只管每个月做到了解生意经营状况,理清楚账簿便可。

    余氏每天都要过来看叶嘉好几回,总是担心她的肚子会忽然发动。

    这大雪天的,一旦出个什么事找人都不方便。当真是恨不得将叶嘉挂在裤腰带上。叶嘉偶尔也无奈,余氏也是关心,她只能尽量更小心些。得亏肚子里这孩子跟它娘一样是个慢性子的,这段时日待在叶嘉的肚子里一点动静没有。

    十一月初时,李北镇城寨那边传来消息。倒不是突厥人又南下抢掠,而是先前紧急建造的城寨和防御的围墙出了点问题。雪势太大,压趴了好几座瞭望塔。

    瞭望塔在作战上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能不能第一时间发现敌情就仰仗它。这要是塌了,对李北镇城寨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孙玉山手下的人不懂建造,当初这些塔和防护墙都是周憬琛带人建造的。他们一时间没别的法子,只能紧急传信回来求助。不过北庭这边有能力去修筑瞭望塔的工匠太少,寒冬季节也不好找人找木材,只能说先过去看看情况。

    “我得亲自过去一趟。”周憬琛才回来不到一个月就又要走,一时间十分不舍,“应当不是什么大事,过个两三日便会回来。你在家中好生待着,有事叫人去城寨寻我。”

    叶嘉正在算账,她虽说不用cao心经营,却需要知晓商铺的运营情况。

    如今她的手下有七十多家商铺,两千多亩良田,这么多资产稍稍大意就是大笔损失。虽说这些商铺另有掌柜管理,但每隔一段时日就要将账本原本送到叶嘉这边。她从无数的账目中抬起头看过去,看的太专注,冷不丁都有些眼前发黑。

    眨了眨眼睛,叶嘉将这股晕眩劲儿压下去:“这个时节你能寻到人去修缮么?”

    “还不清楚,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周憬琛将她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

    ……倒也是。大雪压趴到什么程度。若是情况不严重,只需稍微懂一点木匠手艺就能修。

    周憬琛没耽搁,当日便收拾了行囊出门。

    余氏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就忍不住叹气,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忙。但愿叶嘉生产的时候别遇上这些事儿,好叫两人的孩子能安安生生的出生。余氏这段时日也没停下来,先前叶嘉叫她捣鼓的口脂,她目前捣鼓出来三个色。一种绛色,一种朱红,还有一种春红色。

    薄涂或者浓涂能呈现出不同的色泽,兼之余氏一手出神入化的点唇妆,能将同一款口脂弄出花儿来。

    原本这口脂是要立即投入到作坊生产制作的。但由于大雪天儿道路受阻,原材料等没有购齐等缘故暂时搁浅。目前来说,余氏捣鼓出来的那点口脂和胭脂,只拿给家中几个女子用。还别说,色泽上比市面上卖的口脂更鲜活靓丽,上唇也能持久。

    闲来无事,余氏也会教一下叶四妹叶五妹如何上妆。都是年纪轻轻的女子,尤其叶五妹还没有出嫁,学点拾掇自己的本事是应当的。省得将来妆容衣裳都不会搭配。

    女子爱俏,叶四妹也五妹自然感兴趣。跟着学了两三个月,倒是学出了点兴趣。两人本就是巧手,如今叶五妹叶四妹都被余氏给带着也有点样子,没什么事都爱给自己捣鼓一手好看的妆容自己高兴。

    这些东西余氏暂时没敢拿给叶嘉用,叶嘉人在孕期,怕这些东西不小心吃到嘴里会对身体有损伤。

    叶嘉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余氏担心的话她便不用便是。

    倒是周憬琛,这次原本以为是小麻烦,稍微处理一番便能应付。但到了城寨才发现不仅仅是瞭望塔被压趴这般简单,原先建造的城寨护栏等也不够坚固。许多住处都需要重新建。周憬琛跟着城寨的人四处转悠了一圈后眉头皱得打结:“可有尝试找当地工匠来修缮?”

    “找过。”孙玉山也头疼,若不然便不会着急给周憬琛去信,“只是手艺活能找泥瓦匠来做,但真正懂建造城寨和城墙的人没有。若是建造那等坚不可摧的城墙,还得找有相关学识的人才行。”

    说着,孙玉山不由看向周憬琛:“主子,西场那边有没有懂建造的人才能调过来?”

    懂建造的自然是工部的人,周憬琛当初也只是懂一点皮毛。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西场那边虽说有不少流放来的人才,但大部分是官员,真正懂得土木建造工艺的人好似没有什么印象。

    “不急。”周憬琛思索了片刻,“派人过去问一问便知。”

    第115章

    西场这么多年流放了将近千人,大部分人没有活过一个年头就去了。如今还存活的不到五百多。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此地活下来的人便会越来越少。上回被周憬琛带走了一批,如今西场还剩三百人左右。不过今年是几十年难遇的又一次寒冬,也不晓得这个冬日过去还有多少人活下来。

    叶青河接到消息时还有些奇怪,这么大冷的天儿姐夫要这群流放犯做什么?不过他也知周憬琛不是一般人,做事自然不需他质疑,他只是高效地将这群人聚集到一处。按照上面的要求,先一一盘问了一遍。

    三百多个人,最终筛选了七个人出来。

    但这七个人却并不是完全的懂得土木建造,有些只是读过相关书籍,可能懂得一些皮毛。叶青河也不清楚周憬琛需要怎样的人才,能沾上边的他都给列出来。人一股脑儿地送到了李北镇城寨。

    人送过来时周憬琛正在城寨的外围,亲自督促手下的将士做一些简易的防护。

    这种大雪天突厥或者北边的游牧民族不大可能会出现,毕竟在这种天气里到处乱蹿可能会冻死在外头。但也不代表没有被偷袭的可能,去岁就是冬日里遭遇了一场偷袭,粮仓被烧了。

    “主子,西场那边送来的人到了。”一个护卫匆匆跑过来。

    周憬琛站在城垣上眺望着远方,点点头便叫来了孙玉山。

    让孙玉山派人盯紧了这里,自己则转身回了营帐。天气太冷,这薄薄的营帐并不足够保暖。里头烧了火盆。周憬琛心中有些担忧,这么冷的冬日北边的百姓会活不下去。得抽个空让人将火炕给普及下去,先前从叶嘉手里拿的火炕设计图也是时候拿出来惠及百姓。

    心中这般想着人到了营帐,坐下来暖和了片刻。一个将士领着几个衣着邋遢的人过来。

    说起来,这几个人当众还有一个熟面孔。他们才跪下去周憬琛就看到那人,哪怕已经脏污到看不出全貌,周憬琛还是一眼认出来。这个人自诩读过鲁班书的人,正是四年多以前贪污岭南水灾赈灾款的前户部侍郎。当时这个案子还是周憬琛亲自办的,没想到这人没死还又跑到他眼皮子底下来。

    那人一看周憬琛脸刷地一下子就白了。他们自打流放就一直在西场开荒,消息不灵通自然也就不清楚西北已经易主。且易主之人正是周憬琛。冷不丁的,那人两股战战,一屁股栽倒下去。

    “你,你……”那人指着周憬琛惊恐得话都说不出来,“怎么是你?!”

    周憬琛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叫人将这个人送出去。

    前户部侍郎叫什么周憬琛已经记不大清,但这个人做了什么事他记得很清楚。一个连本职都做不好的人能懂什么建造?企图靠口才蒙混过关,在周憬琛这里行不通。

    当下就进来两个人,夹住那个人便拖了出去。因为这一遭,剩下的六个人面面相觑,面色惨白。有那跟方才那人打着同样主意的已经开始害怕,哆哆嗦嗦的头都不敢抬。周憬琛目光冷冷地在这群人身上扫视一圈,心虚的人就已经双腿开始打摆子。不过周憬琛并未因此武断下结论,而是命人取来笔墨纸砚。一人发了一张纸,让他们将城寨的建造图画出来。

    “这,这……”画城寨的构造图?城寨的构造图怎么画?

    有些还想滥竽充数的,此时额头的冷汗如斗大。周憬琛让人把纸笔发下去便没有再管,只让一旁的卫兵将一炷香点上:“这炷香燃尽之前,你们尽可以思索。”

    想要浑水摸鱼的不在少数。碎叶镇那个鬼地方,这个寒冬硬抗真的会冻死人。他们太想摆脱那个地方,有机会被带出来他们自然是用了不少招数。但是他们没料到才一上来就遇上了周憬琛。眼看着那炷香慢慢地燃烧,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蘸了墨水的笔停在纸张上放半天落不下去,根本就不会。

    周憬琛全程垂眸敛目地在吃着茶水。虽没有抬头打量过他们一眼,但那周身肃杀的气势压得有几个扛不住的人尿液一点点润湿了裤子。一股难闻的尿sao味儿在空气中蔓延,都不必周憬琛叫人,立即会有人进来速度地把人给拉走。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一个世纪那么久。上首坐着的人啪嗒一声放下了杯盏,所有人瞬间抬起头。

    七个人,进来就被拉走了一个,中间又倒了一个。但剩下五张图还是送到周憬琛手中,只第一张就让他挑起了眉。哪怕并非在工部任过职,但周憬琛博闻强识读的书够多,其实也能看出这构造图的粗糙。这几个人都是燕京那边流放过来的有点学识之人,画工自不必说。但若是按照他们这些图上所标识的东西建造城寨,只怕是要掏空城寨。

    别的不说,光是这些木料都能让整个城寨的将士少吃一年的干馒头。

    “嗤——”周憬琛亲嗤一声,下面的人头皮就是一紧。

    有些觉得自己画的不错的也胆战心惊地看着周憬琛。周憬琛一一将构造图看完,只有一张勉强看着有点像样。周憬琛拿着那张看了半天,问了一句:“这个是谁画的?”

    五个人一言不发,默了默,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中年人站了出来:“是我。”

    “你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