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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mama迟疑了一下,但最终在夫人一个凌厉的眼神之下默默退开了,她担心夫人的安危,却也明白主子的命令是不容置喙的。 倒是自己糊涂,因着夫人这一路所展示的脆弱与憔悴,差点忘了丘夫人身为大家主母的威严。 房门一关,木蓝忙上前两步握住丘夫人的手:您随我来。 动作熟悉,语气熟稔,好似两人是母女一般,丘夫人下意识地依了。 直到走进里间,见木蓝径直走向桌前拿起毛笔,蘸墨落笔开始写字,丘夫人才后知后觉地愣了愣。 为什么这位木姑娘会知道她的习惯,不论到哪总会备着纸笔,尤其喜欢放在里间的桌子上,以免自己想到什么好的诗句可以随时记下来。 丘夫人在京城开了一个诗词社,每隔两个月都会出一本《飞花集》,上面会收录十八首名家闺秀的手作,在京中很是受追捧,一些喜欢诗词的闺阁小姐更是以能上《飞花集》为荣。 她紧紧盯着木蓝的动作,眼中闪现着激动又难以置信的猜测,在看清那纸上写的字后,猜测也变得更可信。 此行傥未封侯贵,一策犹能绾万金。 这是女儿去年生辰时,丘尚书所写下的一句诗,他说给女儿取名才不是出自那些什么绾青丝的酸诗,而是出自这一句,寄托了他为官多年的志向,不论官职大小、升迁与否,都不要辜负自己的顶戴花翎。 第25章 25 丘尚书写这句诗的时候,只有她们母女两个在。 丘夫人伸手拿起面前的纸,仔细看着上面的诗句和熟悉的笔迹,是京中小姐最流行的簪花小楷,却又和别人不同,一笔一划间似是透着洒脱和坦然,是她女儿的笔迹啊。 绾绾?是我的绾绾吗?丘夫人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纸落了地,她紧紧握住木蓝的手,语气颤抖,神情期待又忐忑,生怕不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急需一个肯定的回答。 木蓝握紧丘夫人的手,她看着眼前比印象中憔悴了许多、瘦弱了许多的人,忍不住满眼泪水,哽咽道:娘亲,是我啊,是绾绾啊。 自从在竹县的县学里醒来,自从变成穷书生木蓝,她胆战心惊,既惦记着爹娘,又记着杀身之仇。 这么多天从未与人诉说,也不敢与人诉说,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把心中的担子放下一些了,终于见到娘亲了。 绾绾,我的绾绾,你怎么怎么会?你到底去哪了呀,你让为娘好找你知道吗?丘夫人一扯她的胳膊,紧紧抱住女儿,又气又恨又庆幸之下,抬手打着木蓝的背,力道却轻了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木蓝无声落泪,见丘夫人哭声越来越大,她忙安抚道:嘘,娘亲,你先别哭,小点声。 冯mama还在门外,哪怕是在里间也有可能听得到动静,她不敢大意。 丘夫人稍微冷静了一些,她露出满脸笑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好,娘不哭了,快跟娘说说你都去哪了,怎么模样也变了一些。 母女两个都镇定了些,木蓝这才耐心地讲起了自己的经历,从半年前庶妹带来的一封信开始,到后来被未婚夫推入护城河中,再到成为穷书生,与李橘白领了婚书入赘到李府,而后是现在和娘亲相认。 丘夫人听得脸色变换,最后满眼愤怒:他们怎么敢?绾绾这就随娘亲进京,让算计你的人付出代价。 木蓝叹气,摇头道:我们怎么让他们付出代价?没有证据,且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牵涉其中,又为何会害女儿性命,所以不能盲目行事。 你说得对,是娘思虑不周了,可难道就让他们逍遥法外吗? 丘夫人不甘心,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办法,心里只能干着急。 木蓝笑了笑道:娘亲放心,我与夫子都中了举,这次进京就是为了参加来年三月的会试,你回府后先和爹爹暗中查探庶妹和姨娘等人,我们徐徐图之,定会将他们绳之于法。 她已经想好了,回客栈就跟夫子坦白,若李橘白愿意相助,尚书府必倾力感谢,若不愿相助,她们便继续做表面妻妻,绝不牵累。 至于担心李橘白泄密,木蓝一点也不担心,这些日子别的不说,对于夫子的人品,她一百个放心。 丘夫人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女儿话中的重点:你方才说已经成亲了?还是入赘?不行,堂堂尚书府嫡女怎能入赘,我不答应。 娘,我和夫子已经领过婚书了,而且我现在哪里是尚书府大小姐,若不是夫子,女儿或许早就饿死了,也不会中举,更不会这么早见到您。 木蓝故意把李橘白说得重要了些,实在是她心里也没底,至于搭伙过日子的话肯定不能说,说就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互许一生。 不然爹娘肯定会让她和夫子和离,而她并不想和夫子分开,难得遇到一个人品极好,样貌过人又才华出众的女子,搭伙过日子都放心得很。 换了别人,她还真不敢了,万一又是一个吕家三郎,拿命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夫婿,她没那爱好。 还是夫子可靠。 丘夫人心情复杂,按理说这个什么李夫子对他们家有大恩,但以身相许多少有点过了,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她女儿还入赘了,怎么听都有点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