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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妉心踉跄稳住身形,在赵冶未追赶而来时,大吼:“你以为杀了我,便能安然回宫!?” 一生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赵冶闻言果真身形一滞,定在了原地。沈妉心趁热打铁,继续道:“就算入了皇城,指不定赫连完颜就在密道那头守株待兔等着你自投罗网!”她呵呵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直了身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手中的剑是能轻易杀了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可你的剑比的过赫连完颜的剑么?” 赵冶的神色逐渐怒不可遏,只会嘴上逞能的沈妉心却没有适可而止,仍旧火上浇油的道:“咱们已经在此耗了近三旬的时辰,若是赫连完颜等的不耐烦亲自前来,莫说杀我,劝殿下还是趁早缴械投降,留个全尸的好。” 赵冶忽然狞笑,额头青筋暴起,“今日不管我赵冶生死,也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赵冶身形骤然拔地而起,冲向沈妉心,挥剑如雷霆,势必要一举击杀。可令他意料之外的是,沈妉心非但没有抱头鼠窜,反而一脸笑意盈盈,振臂高呼,“皇后娘娘救命啊!” 双剑碰撞出一道巨大的炸裂声,赵冶只觉虎口剧痛,不由得松开了手,长剑高高抛起宛如一道长虹坠落,斜插/入三丈之外的地面,犹自颤抖。紧接着赵冶的胸口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身体倒飞出去,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勉强停住,一身衣物更加污秽泥泞。 浑身萧杀之气包裹的赫连完颜,仅仅是轻轻她瞥了一眼,便令沈妉心不由自主的毛孔瞬间炸开。不知何方吹来的山林风裹挟过白衣女子的身侧,衣袂飘荡,剑光凛冽,宛如仙子之姿。沈妉心悄悄咽了口口水,退后了一步,赫连完颜并未再施压,而是朝着仍在地上垂死挣扎的赵冶走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沈妉心刚动了这念头,就听那个仿佛睥睨天下的女剑仙轻声道:“你若是敢跑,我即刻杀了你。” 于武道,真真正正算是个门外汉的沈妉心,眼下竟一点儿也不觉着这女子在说大话。一双腿扎了根,灌了铅,一动不敢动。此情此景她虽早已不惜命,却也不想被宛如女剑仙下凡的赫连完颜像rou串一样钉死在这大理寺的断崖边上。 可惜赵冶就没这么好命了,皇城外的江湖兴许她赫连完颜算不得天下第一人,可在这帝都,在这皇城之中,她便是那天下第一!赵冶祈求的目光时不时往向大理寺内,直到那双白靴子伫立在他跟前。 一个俯视,一个仰望,一个不卑不亢,一个平静无澜。 二人对峙半晌,剑尖微颤,赫连完颜轻声开口道:“我与你母亲并非死敌,可你兄弟二人却步了古人后尘,若是换做她,为了你,亦会如此。莫要怨恨我。” 赵冶闻言,吐出一口血水,勉力支撑坐起身,笑意颓然,“当年我母亲的死,可与你有干系?” 赫连完颜微微摇头,桀骜一生如她,怎屑干出这等腌臢手段。赵冶仿佛回光返照,点了点头,道:“我心知肚明,只不过仍想当面问问你,听你亲口说出答案。” 剑身颤鸣。 “成王败寇,赵冶,死而无憾。” 血溅月当空,仙人晚来迟。 仙风道骨的老者不入道胜似道,驻足在鲜血蔓延的边缘,像是怕脏了鞋。赫连完颜偏过头,抖落了剑身上的血迹,银月下吃饱喝足的宝剑寒光大盛。 “此剑唤做斩孤,是当年公孙絮赠予我的,她说若是有朝一日赵冶入京深陷泥藻不得自由,便由此剑做个了段。”赫连完颜嘴角微杨,落寞寂寥,“到最后她还想着算计我,陈孤月枉你国士无双,还不是输了她一步?” 老者目光缓沉,衣袖无风鼓胀,不怒自威,“赫连完颜,那老夫便留不得你。” 沈妉心仍处在满目猩红中未回过神,就见不知何时鬼魅般飘来的陈孤月一言不合激射向手持宝剑的白衣女子。二者皆高人,赫连完颜若是皇城中的天下第一,陈孤月便是那皇城外的天下第一,可二人争斗并无想象中的激烈缠绵。赫连完颜的剑是在战争中砥砺磨练出来的杀人剑,一招一式无半分花哨,陈孤月的剑则是得自身圆满大气磅礴的剑,可催山可劈海! 由二人为中心激荡开来的滂沱气势,震的沈妉心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沈妉心强压下翻涌而上的血气,一步三踉跄的往密道跑去,只是不等她跑入近在咫尺的密道,一个人影从密道内而来与她撞了个满怀。二人皆是人仰马翻,待沈妉心看清来人时,不由得惊呼:“赵颐!?你来做什么?” 赵颐心神不稳,顾不得沈妉心,目光直望向与陈孤月缠斗在一处的白衣女子。过了片刻才回神道:“褚云恒逼宫,我蹲循此处气息而来,陈孤月为何在此?” 沈妉心捂住仍在渗血的肩头,龇牙咧嘴道:“陈孤月本就是陛下那头儿的,他为赵冶而来有什么好奇怪?只不过……”沈妉心侧目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尸首,沉默不语。 赵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震目惊骇。沈妉心一把拉过呆愣的赵颐,就往密道里去,一边道:“就算宫内有褚云恒也好过当下与陈老鬼对立,咱们还是先……” 话音未落,沈妉心便停住了脚步,空荡的密道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甲胄特有的摩擦声,二人对望一眼,皆是惊惧。当下沈妉心也来不及埋怨这个马虎大意引来追兵的七皇子,只得出了密道,往断崖边暂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