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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妉心眉峰一挑,面露难色道:“怎么说我也是个晚辈,当面质问这二位怕是不妥,老蔡头儿……”回想起来,老道似乎毫不在意这二人,似乎极为放心,“此事待我回院倒是能与老蔡头儿提上一句。” 正所谓家贼难防,沈妉心曾也怀疑过,只不过碍于身份不好当面过问。 “好,皇后那我自有分寸。”宋明月应承道。 沈妉心回到青墨院时已是三更,蔡寻的屋子一片漆黑显然是已睡下。沈妉心琢磨着如何给赵氶一个交代,在床上辗转反侧至天明才将将入睡。 风雨过后的皇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赵帛得了国子监铁李公的赏识留在了陇城,昔日攀附五皇子的枢密使温承党派蠢蠢欲动,欲有趋炎附势的作势。皇帝陛下于此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之由之。随即,便听闻皇后娘娘召陈孤月入宫的消息。至于二者谈论了些什么,成日守在济天宫的宋明月亦不曾听闻。 赵帛入宫,赵宗谦以弥补多年的愧疚之由,赐了梵乐宫,以及金银珠宝绸缎衣锦等物件。朝堂于此无非议,后宫皇后娘娘亦无表态,自然无人敢妄传诽言。可梵乐宫的奴才们却只得忍气吞声,私下里皆道这九皇子比起四公主不遑多让,当真难伺候。 沈妉心听闻此言只笑道,熊孩子而已,打一顿若是不管用,那就再打一顿,打到他乖乖听话为止。宋明月失笑,摇头叹息说沈妉心与三岁孩子差不离多少。沈妉心也不反驳,趁机轻薄了宋小娘子,得寸进尺说是此等孟浪行径便是三岁孩童所为。谁知宋明月也不叱责,反而对她媚眼如丝,登时把沈妉心吓的不轻。过后才知,那是宋明月有意为之,成心戏虐她。接连几日,沈妉心皆是二更才从济天宫离去,而赵颐则是二更天才回。落在心思细腻入微的平常眼里,怪异的很。但主子毕竟是主子,没有皇后娘娘的令给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尾随赵颐。平常盯梢了沈妉心两日,见其未出格便也不在管。 赵帛入宫头两日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第三日便原形毕露。所幸赵冶与赵氶皆十分宠爱这个弟弟,赵帛也乐得与他们相处。这一日,赵帛照旧往永和宫去,行至永和宫前廊道拐角时与一名内侍撞了个满怀,好在内侍脚下稳当,才没将手中食盒摔了出去。 “奴才该死,奴才有眼无珠,九皇子殿下恕罪!”内侍慌忙跪地求饶。 赵帛正欲怒骂,瞥眼瞧见他脚边食盒,问道:“你是哪宫的瞎眼奴才?” 后宫之中,奴凭主贵,这等小事若是上头有个得势的主子,即便自身身份卑微看在其主的面上,一般人亦不愿轻易开罪。 稽首伏地的内侍虽略微发颤,底气却是十足,道:“奴才是济天宫的。” 赵帛面色骤变,转瞬即逝,笑道:“原来是为母后办差,下不为例。” 内侍感激涕零,叩头谢恩,赵帛指着他手中的食盒,“这里头是何物,给谁送的?” 内侍躬身回道:“回九殿下话,这是皇后娘娘命奴才给大皇子六皇子送的金乌汤。” “这两食盒为何不同?” 内侍只以为这九皇子是孩子心性,也不避讳,道:“皇后娘娘格外嘱咐,汤料按照两位皇子身子所需各类补物有所不同,奴才这才用了两种样式不同的食盒装着以免弄混淆。” “原来如此。”赵帛打开其中一个,“这是谁的?” “是六皇子殿下的。” 赵帛又打开另一个,两碗皆端在手中瞧了两眼,嫌弃道:“与平常的鸡汤无甚区别,就是更香些,无趣无趣,本皇子正要去六哥那,便与你一道去吧。” 内侍小心翼翼将汤收妥跟随在赵帛身后,不敢多言。 赵氶在书房,听闻赵帛来时正欲出来迎,可才走到门口赵帛已一个飞扑撞入了他的怀中。赵氶无奈一笑,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才抬眼便瞧见了拎着食盒的内侍。 “奴才叩见六殿下,奴才奉皇后娘娘命特来给六殿下送金乌汤。”内侍呈上食盒,赵氶身侧的内侍上前接过,那送汤的内侍又道:“趁热奴才还得给大皇子送去,先行告退。” “慢着!”赵帛抬手道,而后又转过头在赵氶耳边小声道:“六哥,大哥那碗汤我瞧过了,更香!我去给你换来!” 赵氶面色骤变,一把拉住赵帛的手,换了笑脸道:“这怎使得,母后赐的汤岂能说换便换的,皇兄尚好说话若是惹了母后不悦到时你我当真成了难兄难弟。”说着,赵氶对那送汤的内侍道,“有劳小公公,你且去吧。” “奴才告退。”送汤的内侍恨不得生出八只脚来,一转身便没了影。 赵帛有模有样的叉着腰,气愤道:“昨日我去皇兄那,好吃好玩的没有不说,还听信李老头儿的说辞,责备了我好一通,还是六哥待帛儿最好!” 赵氶拉着他在桌边坐下,推了一盘点心过去,笑道:“皇兄年长,近日又替父皇分忧的多,自然无暇与你玩乐。说起来你七哥才最是深谙此道,怎不见你去济天宫寻他,好让他带你出宫游玩一番?” 赵帛咽下一口点心,撇了撇嘴,怯生生的道:“我怕母后……” 同病相怜,便会生出惺惺相惜,更何况是血脉手足。赵氶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赵帛的小脑袋瓜子,“无妨,改日六哥领你出宫玩儿。” 九岁的赵帛此前一直在宫外,宫中是非涉及未深,在赵氶眼中最是无辜,但身在皇室,便是命不由己。虽无害他之心,可因赵宗谦将他留在宫中,赵氶仍是不得不防。立一个九岁的孩子为储,简直无稽之谈,但唯恐君心难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