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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又算什么呢?费尽心机的留在了宫中,就是为了亲眼看着她是如何平步青云的?沈妉心长叹一声,默默蹲了下来,双手环住腿,下巴枕在膝盖上,眸子暗淡无光。方才阁楼上的闲谈便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萦绕,听宋明月的言辞全然不似被迫要挟,非但没有反驳反而替赵颐担忧,这像是不甘愿的模样吗?眼下再如何为宋明月狡辩也说服不了自己,沈妉心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巴子,都这个时候了还为她担心什么?以宋明月的才智容貌,有什么是她办不到的? 沈妉心猛然一怔,等等,还真有她办不到的,因为赵颐根本就不吃她那套啊!沈妉心正欲起身,而后又忽然停下了动作,难怪那日宋明月说可以不在乎她是否喜欢女子,但唯独不能对她动心思,原来如此! 醍醐灌顶在贴切不过,沈妉心正迈出一步,猛然又停了下来。宋明月既早已做出了抉择,为何连只言片语也不曾有,难道真要等到她穿上凤冠霞帔的那一日才肯说出实情吗?说到底,终究还是我沈妉心在你宋明月的心里轻了份儿。 沈妉心又坐回了湖边,望着湖面,思量着是否该纵身一跃,一了百了。毕竟,一旦宋明月嫁给了赵颐,那接来的事儿有无她都无关紧要了。她相信,以宋明月的手段,南晋虽不至于覆灭,但也足以伤筋动骨。赫连完颜再如何终究是女流之辈,最具威胁的仍然是皇长子,赵冶。 “对,只要杀了赵冶这事儿就已成了一半儿。”沈妉心啃着指甲盖,算计着如何才能在一了百了之前把这个倒霉蛋儿皇长子也一起拉下黄河。 “你说什么?”一个轻灵女子兀然闯入,搅乱了绿藻湖宁静的湖面。 沈妉心吓的浑身一哆嗦,身子一歪险些就栽倒进了湖里。所幸宋明月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沈妉心又足够轻,才不至于二人双双投湖殉情。 “你是鬼变的?走路怎都没个声儿?”沈妉心直喘粗气,拍着一马平川的胸口大声责备。 宋明月方才便一直躲在一旁暗中观察,见沈妉心神神叨叨一会蹲下一会又起身反复数次,以为她当真想不开。宋明月心知自己是罪魁祸首更不敢在此时触怒沈妉心,只得小心翼翼问道:“方才我听见你说要杀谁?” 小心眼儿的沈妉心刚张口,阁楼那档子事儿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当即转了口风道:“杀我自个儿,反正我也没啥用处,早死早超生,下辈子也不用遇见你!” 宋明月身子一颤,默然垂头,沉吟了半晌,轻声道:“先生不必含沙射影,是明月无用,亦是明月对不起先生。先生若要责怪,明月毫无怨言。” 小家碧玉垂落在额前的青丝微微颤动,双手绞在一起指尖泛着白,沈妉心看在眼里,疼在心尖。但她不是圣人,也不是被人扇了一嘴巴子还不知道还手的傻子。她叹息一声,道:“你说我听着,若说动了我,这次我便不与你计较。” 宋明月抬眸,泪光朦胧,面上却有一丝窃喜,柔声道来:“明月不求先生原谅,但求先生莫要因此而委屈了自己,否则明月寝食难安。数日前,皇后娘娘便与我提及过此事,但我没有答应。那日随你出宫,我便独自去大理寺寻了陈孤月。他虽未言明,但言下之意亦是如此,如今想来他收我为徒的目的许就是为了给我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日后好登堂入室。每每去青墨院见你,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与你说,直至今日……” 宋明月的声音低沉不可闻,沈妉心胸口登时窜出一股无名之火,她霍然站起身,怒道:“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他们早就算计好了的!?” 宋明月漠然点头,“一来我将与他们荣辱共存,二来他们拿定你即便不与我同心也定不会阻拦,如此一来,赵冶的身侧只剩萧褚两家,而且近日有消息传公主府断了与相府的密信往来。” 沈妉心一愣,难不成又因为她歪打正着了?赵環这个小肚鸡肠的女子果然记仇,那赵冶就不亲自去问问?沈妉心只觉哭笑不得,一问便能清楚明白的事儿硬是因为一句戏言便搅黄了。 念及此,沈妉心阴测一笑,“这帮老狐狸成日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既然他们那么喜欢放暗箭那咱们也就不必客气。” 宋明月仰头看着她,一脸大惑不解。沈妉心得意一笑,俯下身在她耳边一阵低语,只见宋明月的眸子徒然瞪大,丝毫未察觉她与沈妉心近在咫尺,侧过头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沈妉心兀的嘴角一僵,她甚至能嗅到宋明月唇瓣上桃花的馨香,在瞧一眼便要迷了魂儿。小家碧玉仍处在震惊当中不可自拔,沈妉心强压下心头悸动悄悄退后了一步,掩饰道:“只不过吕布英到如今也不肯说那阳倌的名讳。” “这是为何?”宋明月与沈妉心所思所想差不离,身为左千牛卫郎将的吕布英本不该参与其中,也无需为自身担忧。 沈妉心点了点脑袋,无奈道:“害,忠肝义胆好儿郎,生怕抛头颅洒热血都慢人一步,想尽忠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尽的是愚忠还是良忠咱就不知道了。” 宋明月黛眉浅皱,人望这一缥缈虚无的东西在此刻便展示出了其惊人之处。人望虽不是人心所向,却可在潜移默化中逐渐转变为人心,而流言蜚语便是斩落人望最锋利的一柄剑。 “若能知晓那阳倌名讳……”宋明月沉思喃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