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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恬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谷青容撑着身体,跪坐起来,向着阮星恬磕头:表姐,你一向心软,从小到大,什么都会让着我,我求求你,你就让我最后一次。等我死了死了就不会再跟你抢林大哥了。 青容,林大哥喜欢谁,不能我能做主的。阮星恬喉中干涩,艰难开口。 我不要他喜欢我,我只想他娶我做他的妻子,林大哥那么喜欢你,你去求他,他一定会答应你的。表姐,你在这世上就剩下我这一个亲人,你真的忍心看着我死不瞑目吗?我爹娘养育你那么多年,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你就当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我保证,除了林大哥,我再不会跟你抢任何东西了。 阮星恬从小家破人亡,谷家怜惜她年幼失怙,待她如同亲生女儿,有好东西都紧着她用。谷青容嫉妒她,处处跟她抢,久而久之,不等她开口,阮星恬什么都会让给她。 青容 你不答应?谷青容声音拔高,尖锐刺耳,我就知道,你是假仁假义,好东西让给我,是做给我爹娘看的。我爹娘瞎了眼,才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是你害死了我,等我死了,我看你拿什么脸去九泉之下见他们! 她早已在枕头下藏着把匕首,激动起来,直接抽出匕首,朝着自己的脖子划去。 阮星恬大惊失色,伸手阻拦,匕首在她的掌心划出血淋淋的口子,砰地掉落在地。谷青容的脖颈处同样被拉出一道血线,染红了颈侧,阮星恬顾不得自己掌心的伤口,手忙脚乱取出药粉为谷青容止血。 谷青容仰面倒在床上,面如死灰,一动不动。 阮星恬流出清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艰难地从喉中挤出声音:只要你不再伤害自己,我答应不跟你抢林大哥便是。 * 初夏与穆千玄看够了戏,并肩向着竹苑行去。 初夏连连叹息,阮星恬还是和原书做出了一样的选择。正是这个决定,拉开她和林愿虐恋的序幕,从此以后这三个人缠缠绵绵半死不活纠葛了大半生。 穆千玄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这人表面是少侠,内里就是个强盗,想要的直接抢,反正以他的武力,没什么抢不到手,压根不能理解谷青容和阮星恬的做法。 他皱皱眉,觉得她们两个,还有那个叫林愿的,黏黏糊糊的,真讨厌。他郑重对初夏说道:夏夏,她们脑子有问题,以后离她们远点。 不能让他们带坏他的徒弟。 初夏绝倒。 穆千玄初初醒来,初夏把中秋夜那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给他听。听到虞思归已疯,穆千玄睫羽敛起,明显是伤心了。他无父无母,是师父师娘抚养他长大,心里还是把祝长生虞思归当做自己的父母的。 晚间,穆千玄熬了红枣粥,装在食盒里,向着芙蓉居走去。半途中,初夏抱着满怀的金桂从月下窜出来:师父。 夜深风寒,不要乱跑。 我摘些桂花搁屋里。初夏看清穆千玄手里的食盒,师父要去看祝夫人?我同师父一起去吧。 她刚从桂花树上爬下来,衣角发梢都带着桂花清甜的香气。天气愈冷,再过些日子,这些桂花也要败了。 芙蓉居里只留下一个伺候虞思归起居的丫头,其他人都被调到了别的地方,虞思归平日里是被锁起来的,丫头偷懒,只点了盏灯烛,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去撒野了。 大门敞开,远远就望见虞思归手腕套着铁链,长长的链子拖在地上,延伸到门口。虞思归怀里搂着个枕头,坐在门槛上,哼着那日哼过的曲子,哄着怀里的枕头睡觉。 祝夫人,师父来看你了。初夏开口提醒。 虞思归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又垂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枕头:笑笑乖,笑笑不哭,我的笑笑最爱笑了。 初夏无奈看穆千玄。 虞思归忽的变了脸色,冷冷斥道:不许哭,笑笑才不会这样哭,你这样一点都不像笑笑! 接着又道:对不起,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凶笑笑。笑笑听话,笑一个给娘亲看。 这样旁若无人,自说自话,真是疯了个彻底。 初夏明白虞思归口中的笑笑,是养女凝香。从这只言片语里,她仿佛看到了凝香这些年的如履薄冰。十八年前,他们把凝香带回山庄,送到虞思归面前,慰藉她丧女之痛。他们只记得虞思归失去了最爱的女儿,却不记得,凝香也刚失去自己的双亲。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娘亲,还有陌生的身份。从那一刻,凝香就死了,世上只有身为仿品的笑笑。 深秋的风里都是刺骨的寒意,虞思归只穿了单衣,瘦骨嶙峋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穆千玄伸手,想要扶她起身。 虞思归猛地拍开他的手,怒目而视:凶手!你这个凶手!害死了我的笑笑! 穆千玄递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虞思归将铁链扯得咣咣作响,冲上来握住他的手,低头就要咬上去。 要是用掌力震开,必然会伤到虞思归,穆千玄犹豫间,初夏上前抓住虞思归的胳膊,想将她拉开。虞思归发狠,张口咬向初夏,穆千玄再不犹豫,掌风推出,隔开虞思归,长臂一伸,把初夏捞回自己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