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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感因为她的缘故,慢慢重新回来,于是君之抬头看了她一眼。模模糊糊的小姑娘,但是他好像知道她是谁,心中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冲动。 宝乐深吸了一口气:君之,你仔细听我说,接下来的这段话非常重要,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身上的冻伤让他无法开口去回应,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记下对方说的每一个字,将它们刻入骨髓。 抬头是夏日午后,低头是元宝斋熟悉的门匾。 宝乐从上一段的梦里抽离出来,几乎要以为自己无法再次睁眼。连续做梦非常耗费心神,尤其是频繁的穿越梦境。那种感觉怎么说,像是在云霄飞车上做了一天的五三,脑累、心累、身体也累。 如今新的一场梦又开始了,她拼命忍着想吐的冲动,看清了四周确实是她熟悉的元宝斋。 来不及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元宝斋,宝乐撑着角落的墙壁,吐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事实上入梦之前她并没有吃任何东西,除了喝了点儿小酒,但也很快酒醒了。所以说她现在一直在干呕,其实吐不出什么实质的东西,就是单纯的难受。 等她感觉好一些了,才惊觉不知什么时候,身后来了个人,一直在拍着她的背。 小姑娘赶紧转过身星眸皓月,丹砂点唇。来人穿着黑帽衫,背后还背着一把长皮鞘,但是没有像记忆中那般戴起帽子,长发束成马尾垂于肩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像当年她递给他桂花糕那般,伸到她面前。 糖解腻,吃么? 宝乐笑的像花儿一样:吃! 吐完漱了口,两人找了个地儿并肩坐着。小姑娘挑了一颗粉红色的糖,剥了糖纸,将糖塞进嘴里,咂摸得津津有味。 君之问她:什么味道的? 忘了,宝乐无辜的眨眨眼睛,她哪里还能注意到糖的味道,全顾着看人去了,刚吃完。 君之若有所思。 宝乐赶紧道:我再尝一颗告诉你! 不用,他揽过她的肩,轻轻吻着她的唇,指尖摩挲着小姑娘柔嫩的脸颊,樱桃味的。 放开她时,宝乐的脸蛋儿红的也像樱桃,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似乎诉说着她的意犹未尽。 小姑娘嘀咕了一句:想亲就亲,找什么借口,还能不给亲么! 谁料君之竟然听到了,不但听到了,还嗯了一声。宝乐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再次亲了上来,这次亲吻比上一次时间更久,直到梦境结束前,他们一直在接吻。 抬头是尸山血海,低头是青铜大门。 君之换下平日的衣衫,沐浴后穿上一件红色长袍,随后拿起桌上的一串佛珠戴于手上,拿起插在尸山血海中的木杖。 他的前方是货真价实的尸山血海,从中缓缓升起一座千年不倒的青铜门。门边遍生彼岸花,无数生锈的铁链子,攀附在大门的外侧,如同叶脉上的经络。似有人在门的那头,拼命想要推开这扇大门。同时在她头顶倒吊着密密麻麻又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生物,他们每一只手上都抓着一根粗壮的铁链,铁链拉拢,与即将被推开的大门互相制衡。 铁链摩擦的声音有如魔音贯耳,直到远处走来一人。那人提着一盏灯笼,佝偻着后背,步履蹒跚。随着她慢慢走近,宝乐认出她是余婆。 记得某一次的梦里,她见过如今这般场景,只是那时没有君之。 余婆在君之面前站定摇了摇头,宝乐记得她应当是不能说话的,但那时她确确实实当着君之的面儿开口了,就像梦里她对自己开口一般。 当年将万古长陵借于沈家作为启神之地我就不同意,余婆心疼道,孩子,你这是何苦呢? 君之背对着宝乐,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听出他的声音并没有犹豫:婆婆,君之甘之如饴。余婆盯着君之看了许久,最后明白他不是一时兴起,也绝不可能后悔,便只能随他去了。 木杖落于尸山之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宝乐耳边是君之平静的声音阴阳道门开,万古皆为陵。君家第七十二代守陵人,恳请阴阳道君开门! 青铜门上的铁链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那些吊挂着的不明生物,伴随着青铜门的打开,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冒出一阵白烟,化为脓水。 余婆目送着君之踏入青铜门,忍不住问了一句:孩子,你不以沈家的方式进万古长陵,却选择以守陵人的身份进去,这是为何? 君之似是回头了,似又没有回头。 不知道是不是宝乐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他说:我想为一人,尝试一次离开沈家。昔日我只答应护沈临君后人百年,如今数百年过去,早已不算毁约。 可是 值得。 君之打断余婆的话,只身走进万古长陵,青铜门在他身后重新阖上。锁链依旧,小鬼依旧,仿佛不曾打开过。君之最后的这一声值得,宝乐听出他并不苦涩,反而充满欢喜。 手腕上的藏书血玉镯突然分崩离析,小姑娘回过神,知是最后的归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