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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之看向他。 沈家少爷长叹一声:她还是个小姑娘。 君之抱着她从盗洞上来,小姑娘吓的惊魂未定,他一开始还有心思嘲笑她两句,后来发现她是真的在害怕。 害怕这个词离他已经很遥远了,她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是对未来感到恐惧,想要退缩却无路可走的自己。他不是没看到君之满是血的左手,也知道这些小伤对他无足轻重。君之和他一样,他们早已是伤痕累累,也早已习惯这些伤痛,可她不是。 她是一个正常的人,没有经历过黑暗,像白纸一样干净的人。 她还具备疼的感觉,具备哭的能力。 小姑娘出来以后就一直抓着君之的手,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口中不停在说着对不起,就算最后哭不动了,嗓子喊哑了,也一直在无声的道歉。君之无奈的看向他,这是沈忘言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什么比女孩的眼泪,更让男人动容。 想起初见时,那个被奶奶都吓的不行的小姑娘,想起她毫无自觉地跟着他千里迢迢来到雅安,想到她还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普通的旅行。 沈大少爷突然看开了,何苦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呢。 姜凝听了他的话,笑的血腥而残忍:沈忘言,事到如今,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力吧? 沈忘言皱了皱眉:这是我的事。 姜凝冷笑一声,一手拍在桌上,恨不得现在就揪着她面前这位大少爷的衣领,然后狠狠揍他一顿。大约是她全身上下的杀气太过放肆,沈忘言刚感觉到危险,已经有人拦在了他和姜凝中间。君之挡下姜凝用的左手,以至于本来包扎好纱布的伤口又往外渗了点血,滴在姜凝白皙的手腕上,檀香肆意。 姜凝是刚刚发现君之受伤了,短暂的惊讶,她的目光飘向二楼紧闭的房间。 轻咳了一声,沈少爷淡淡道:既然放她回去,点魂会由我亲自完成。 君之震惊的侧眸,脸上满是不认同。 倒是姜凝收了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沈忘言朝君之点了点头,后者面若寒霜。他又摇了摇头,君之才回头看了眼姜凝,确认她已经恢复冷静不会突然出手,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要不要来打个赌。姜凝道。 沈少爷手放在唇边,对她这话感到许些意外:赌什么? 就赌,姜凝冷笑,她不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后半夜,宝乐怎么都睡不着,白天墓中的情景一直在她脑海里反复闪回。她被绳子勒的喘不过气的感觉,一脚踩空濒临死亡的感觉,熟悉的檀香味儿还有只剩一片血色的世界。 她来之前,真的以为,她的工作就像探索发现栏目里介绍的那样,所有人cao持着各种专业仪器,穿着特制防护服,穿梭在大小墓葬土坑间,没日没夜的考察、开会、绘图,抢修各种文物,一起学术,一起作业,再一起收工。 至少绝不是今天这样。 也从没想过因为自己拖后腿,会害另一个人受伤。 她本来可以用力辩驳,她只是一个修复师,谁也没要求她有像他们那样超人的本领。可当有人在你面前受伤了,宝乐才发现这些都是借口。 她只是,无法胜任这样的工作,却又天真的觉得自己可以。 宝乐把自己缩成一个球,靠在旅馆老旧的砖墙上,安安静静靠了很久。 沈三半夜肚子饿,煮了袋方便面,满心欢喜的坐在大堂饭桌上准备开吃,一个黑发白影从他面前飘过,差点把他当场吓进医院。 定睛一看,这不是他们队里搞技术的那位么,虽然明天就不是了。 沈三见宝乐抱着一个铁盒子,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盯着他的面碗一动不动,寻思这姑娘难道是大半夜起床觅食来了?他把面碗递过去,小心翼翼问道:吃面? 宝乐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吸着鼻子问道:啥味儿的? 红烧牛rou。 她是个不能饿的姑娘,晚上没吃晚饭是因为心情不好,虽然她现在心情也不好,但肚子还是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宝乐从沈三手上顺走筷子,津津有味的吸溜了起来。 沈三年纪长她不少,看着小姑娘这样,一股父爱油然而生。 慢点吃,等明儿回市里,去吃顿火锅,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吃一顿。沈三安慰她。 宝乐抬起头:回市里? 沈三说:少爷让我明儿早骑三轮把你送回去。 宝乐突然觉得碗里的面不香了,她低头盯着飘着油花的面汤看了很久很久,眼圈也越来越红,搞得沈三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小姑娘是不喜欢吃火锅,还是不喜欢坐三轮啊,你们给分析分析。 你看到君之了么,宝乐问他,我去房里看过了,他不在。 沈三狂喜,终于又有个他能答的问题了:君爷喜欢高的地方,找不到就看看房顶屋檐什么的,总能找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