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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清猛地抬起头,气哼哼地看向秦苏,胸腔起伏,大喘着气,似是气得不轻。 燕娇还是继续道:既、既是你、你动、动手打、打了人,那、那就是不、不对。 燕娇虽不问原委,但心里明白,卢清性子直,秦苏则心里弯弯绕绕,许是入了秦苏的套。 但卢清的性子如炮仗一般,一点就着,也不是好事,打燕洛等人那天便是如此,且他打人并不能控制力道,全凭一番孤勇。 现在倒还好,只怕日后他会因这性子而出事,便想着趁此机会压一压。 卢清自然心中委屈,可他自从那日燕娇因姚行骂他哈皮狗而护他,他就认准了燕娇,她如今放言,哪能不听? 他侧垂着脑袋,冲秦苏一拱手,说道:对、对不起! 他语速极快,原本的大嗓门也小了不少。 秦苏挑挑眉,很想说声音太小,没听清,又想到他要在燕娇面前示弱,便也微微垂首,回了一礼,哪里哪里。 卢清见他装模作样,气不打一处来,若非秦苏骂他是莽夫,他会动手? 他好好在那儿跑马,这人故意在他马前扔下一枚石子,美其名曰:我学着练习日后射箭的准头罢了。 卢清哪能忍气吞声,只道他是故意的,下马来拉扯他,秦苏只懒懒地在马上道:卢清,你还真是个莽夫,你以为你能在殿下身边多久? 顿了顿,秦苏又道:你在殿下身旁也不过是只学声虫罢了,能为殿下做什么?莽夫而已。 他气得一把拽下秦苏,狠狠打了他一拳,秦苏却只擦着嘴角,邪邪一笑。 到如今,他算是明白了,这秦苏故意激他动手,然后来向殿下告状,真是个十足的小人! 可他打了就是打了,既然殿下说他错了,那他就是错了。 卢清眼睛微微泛红,冲燕娇一拱手,便转身大步离去,只从他身后望去,只见他微微抬起袖子,似是蹭了下眼睛。 燕娇见了,心下叹了一声,复抬头看向秦苏,刚要开口,就听有人喊他们去上琴学课。 燕娇一听这个,头就大了,腿瞬间站不安稳。 魏北安往这边走来时,就见她一脸难色,想起她趴在马上不敢动的模样,蓦地一笑。 燕娇见他这笑容,只觉窘迫,脱开秦苏的手,挺直着脊背,缓慢地往芳华殿走去,却全然忘了刚才要和秦苏说的话。 一众伴读跟在她身后,不得已都放慢脚步,就是燕洛也难得没出口讥讽,也不知是否是怕讨不到好。 待众人到芳华殿时,琴学老师郑善早已等候多时,见那位太子殿下迎光而来,一袭四爪龙纹茶色衣袍,额上系着坠黄石额带,矜贵公子,不过如此。 待走得近了,只见她后面的额带被风吹向身前,那白色额带垂在她耳侧,使她带了几分仙气。 郑善又往她身后望去,见这些伴读俱相貌不凡,心下暗暗感叹后生俊秀,如山中青竹。 他心中欢喜,走上前几步,迎他们入殿,又对燕娇施了一礼,道:臣郑善见过太子殿下。 燕娇连忙还礼道:先、先生无、无须多、多礼,快、快快请、请起。 郑善早有耳闻,这位太子殿下有口吃的毛病,也知余王一派曾请废太子,但他本就是宫中乐官,对朝中派系之间的关系并不关心,只看着这位太子模样好,人也有礼,心中多了几分喜爱。 待授课之时,也多多看顾她,只是令郑善没想到的是,这般好看的人儿,弹起琴来,面目纠结,琴声如魔音绕梁。 燕娇看着郑善那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心里默了默,她不自在地动了下,牵动受伤的两腿,疼得她险些呜呼叫出来。 她如坐针毡,手也不听使唤,拨弄着那琴,只发出短促的噔噔声,全无一丝音调。 她往周围看去,只见有如在山中饮酒的雅士,有如听山涧流水的行者,还有如她一般,仿似处刑的李余晴恩。 燕娇见他脸色涨得通红,突然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她拨弄着琴,也似有了力量。 郑善本着先考验他们一番的目的,让他们试琴,走了一圈,听他们弹的音调,都给予了肯定,走到李余晴恩那儿微微皱了皱眉,但也说了句:音如落花,如人一般。 李余晴恩听闻此言,忍不住呼了口气,微微抬起头,就见燕娇看着他,也自然听到她弹的曲子,被震得抽抽眼角。 郑善走到燕娇身旁,默了半晌,半天才说了句:殿下曲风大气。 燕娇: 郑善对众人都有了了解,便叫了停,开始讲些乐理知识,接着又给他们弹了一曲。 曲子从他指尖流淌,悠悠然卷过大殿每一处,七弦琴在他手上宛若一枚珠子,随他怎么摆弄,只让人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可看到青山之中有仙鹤饮水,又看到绿水之中有鱼鸭嬉戏。 一曲终了,让人回味无穷。 此曲名唤《山阴调》,你们可知是何人所作?郑善手放在琴上,笑问道。 众人彼此对视,皆摇摇头,学生不知。 郑善朗笑一声,起身道:此乃当朝谢太傅所作,描绘的是谢太傅从乌东来京之时,路过山阴,感叹其地水美山美所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