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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挪开视线,看向窗外的一丛修竹。 山西总兵魏桐绪是吴王的舅舅。而陕西、河北二地的总兵乃是东宫麾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祖父同你共同驻守的这四十年的功绩,将被抹杀的一干二净。 甘霖目中有不甘和愤慨,可辛长星却浅笑,卸下戎装金甲的他,拥有着清风朗月的气度。 我做错了一件事。他语音清润,不含任何情绪,朝廷每年拨十万两与朔方军,朝中文臣弹劾如云,言必称军费耗资巨重,需精简兵力,却不知十万两不过是朔方军两月的开支。 甘霖出身武将世家自是懂得,此时静静而听。 朝廷钱粮不够,军费迟迟不至,故而我执掌朔方军的这七年,山西十七座私矿所采出的金子,每年有二十万两用来养兵。辛长星抬起浓密眼睫,笑意浅浅,这些年,朔方军由我征兵、发放粮饷、扩充军备故而,朔方军上下只认辛长星,不认朝廷。 甘霖有些意外,忽而愤怒起来,朔方军由你征兵,怎么还把雪团儿征了进来?你眼瞎? 眼见着这便宜大舅哥又要挥拳相向,辛长星压了压手,让他冷静。 东宫与吴王相争,不断牵扯无辜,七年前雪团儿便是最大的受害者。辛长星默然,上一世的他惨死牙狼关,定国公府牵扯其中,满门抄斩,也是因着东宫与吴王的争权。 这一世,这些事该做个了结了。 步军司执掌宫闱,暂领六万禁军。他抬眼,看向甘霖,若我猜的不错,你与我同心。 甘霖与辛长星那是自小结起来的情谊,自meimei归家来,他时常发梦魇,梦见举家被抄斩的画面,他心知这必是上天的预示,必须要提高警惕。 他此时早已知辛长星之意,走近辛长星,一双俊目盯紧了他,我为何要与你同心?是能生个娃娃还是能结个亲家? 辛长星唇畔牵笑,我是盼着能与你结个亲家。 二人相商,后院的宴席仍在继续,信阳公主方才看到辛长星在墙下深情款款地为青陆送糖,登时便气的心梗,心腔子里又是酸涩又是妒忌,一径儿往前院去寻太子哥哥。 太子光临,不过是小坐一刻,正出了前厅,便见同胞meimei怒不可遏地走了过来,奇道,倒是稀奇,吃个宴席竟吃上了脸,怎么,谁给你气受了? 甘琼和几位朝臣在侧,淡淡地看着信阳公主,也有几分奇怪。 信阳公主不好说出实情,眼眸轻转,平复了一下心情,仍做了不开心地模样,撅着嘴巴道:甘家meimei生的貌比天仙,将我比了下去,本公主不开心了。 甘琼搞不清楚女孩儿家的心思,有些纳罕,刚想说上一句,便见太子挑了眉毛,问道,倒是怎么个貌比天仙? 信阳公主撅了嘴巴,一指身后,皇兄同我去看看呀。 甘琼心一惊,极为不愿太子前去相看自家女儿,恭谨回话,小女粗鄙之貌,不敢同公主相较,太子殿下政务繁忙,何必耽误时间。 太子却饶有兴致,负手往后院花园而去。 甘琼心中焦躁,虽说如今民风开放,没有不可见外男的禁忌,可太子同陛下同根同源,也遗传了好色荒yin的秉性,怎可让他轻易见到雪团儿? 只是储君掌皇权,自己又怎可随意阻拦,这便低声吩咐长随知会父亲同甘霖、以及夫人,自己则随着太子往后院花园而去。 花园里的花厅里,妇人们正领着女孩子们吃茶用茶点,青陆方才同大将军在墙上说话,正被舒蟾抓了个现行,吐着舌头坐在了南夫人身后,听着她们闲谈。 南夫人拨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在了女儿的口中,在她耳畔悄声说着话:方才去哪儿了,娘亲心知肚明,便是昨夜那书案怎么塌的,娘亲都知道。 若是平时,青陆自然是坦坦荡荡,说不得还要同母亲说上一说,可今日不知怎么了,心里好似有鬼,虚的厉害,她把脑袋搭在了娘亲的肩膀上,嗡哝了一句,揭人不揭短,娘亲给我留点面子呀。 南夫人想到辛长星的相貌气度,到底还是认可的。 七年前的事儿虽说是吴王党设的圈套,到底同辛长星不相干,七年来每年的元宵节,他在府门前一跪便是一天,如今雪团儿回来了,再大的气性也消了几分,可是再一想到他那个糟心的公主娘亲,就觉得怄火。 她正要再叮嘱青陆几句,便见一声通传,太子殿下便入了内,后头跟着自家丈夫,倒是一脸紧张的样子。 女客的所在,不事先打个招呼便进来了,太子殿下也真是不讲礼数。 南夫人心下正暗忖,待起身后,便见太子凝眸望住了自家女儿,心里一声咯噔。 太子有些怔忡。 有美人踏月而来,清若秋水,美若山河,一瞬脑中纷乱不堪,这样样貌的绝色佳人,竟然被吴王同党略卖,七年才找回来,太可惜了! 他突然觉得心痛极了。 吴王同党略卖了定国公府的嫡孙女,他乐见其成,毕竟东窗事发,定国公府定然会对自己更加忠心,可这样的美人儿在外头流落数年,定然不会再是清白之身,再说亲事,怕也是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