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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离婚吧 第39节

    他走到suv的车尾,停住。夜花千树默契地走上前。乔晋渊道:“别的我都交代过余殊了,但是这个我没说。”他打开车尾箱,指着一个小箱子道,“里面装的是第四代cr病毒的阻断药剂,余殊知道怎么使用,但是——”

    夜花千树道:“你直说。”

    乔晋渊:“今天下午才研制出来,还没有经过人体测试。”

    夜花千树:“明白。”

    乔晋渊将车尾箱关上,望了一眼suv的后视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脑子里却清晰地浮现出余殊娇俏的面容。

    他收回视线,把车钥匙递给夜花千树:“快走吧。”

    夜花千树接过钥匙,却没有马上走,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说道:“保重。”

    乔晋渊别过头,艰难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我祝福你们。”说完他便转身上了公务车的后座,程威见老板上车,当即发动车子,往回开去。

    一路上,程威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后座则一直静悄悄的,这让他有种错觉,仿佛老板并没有坐在那里,车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暗骂自己大半夜的编什么鬼故事呢。

    车子经过一根路灯柱,他不经意间瞥了眼后视镜,发现老板正靠在车窗上,眉眼之间尽是痛楚。他吓了一跳,问道:“乔董,您不舒服吗?”

    乔晋渊缓了缓,淡淡道:“没事,开你的车吧。”

    程威没敢多嘴,也不敢再往后看了。

    乔晋渊打开车窗,夜风呼呼地灌了进来,他却不觉得冷,只觉空得厉害。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东西仿佛已经被人剜走了,整个人只剩下一具空壳。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不是挺肥的?周末争取加更。

    第48章

    ◎对不起,有点想你。【大修,务必重看】◎

    suv在黑暗中平稳前行,余殊坐在副驾驶座,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车里没人说话,要是往常,这个点已经快到深度睡眠时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座传来秦语弱弱的声音:“殊殊,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她这才想起,乔晋渊并没有当着三人的面提起过目的地,是后来分别告诉她和夜花千树的,秦语并不知道。

    她跟秦语说了一声,说完忽然想到——

    “夜老师,你送我们过去后,自己有什么打算?”

    她跟夜花千树既是同事又是朋友,这种时刻,以夜花千树的为人,不可能把她和秦语丢下。可是去外公家起码要开十几个小时车,万一夜花千树要去的地方离那边很远,她怎好麻烦人家呢?

    夜花千树抽空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先送你们到目的地,然后回我老家。”

    余殊问道:“你老家在哪里?”

    夜花千树:“遥平。”

    余殊惊讶:“那你跟我算是半个老乡啊,我外公就在遥平的乡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遥平是个小县城,那边的方言是闽南语系,人们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特有的口音,可是夜花千树没有,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所以余殊从来没想过,他竟是遥平人。

    夜花千树望着前方,轻声一笑:“你也没问过我啊。”

    余殊:“……”

    他继续专心开车,过了一会儿,秦语出声:“殊殊,我地理不好,但是去遥平的话应该会经过善城的吧?”

    夜花千树回答她:“嗯,再往前五百公里就是善城,照我们现在的车速,早上七八点可以到达。”

    秦语道:“那我在善城下车吧,我父母在那边,我想过去跟他们团聚。”

    余殊点点头:“好,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秦语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很快就睡了过去,车厢里又安静下来。

    这车性能好,噪声极小,加上夜花千树开车很稳,外面又黑漆漆的,如果不刻意去想,其实不大感觉得到是在车上。余殊靠着椅背,尝试着闭上眼睛,可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乔晋渊的身影。

    先前乔晋渊跟夜花千树谈话的时候,她也像现在这样坐在suv的副驾驶座。两个男人被车子挡住了大半的身形,说话的声音又低,她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看到乔晋渊抽烟了。

    她到乔家的时候,乔晋渊已经二十三岁,她不知道他以前是否抽烟,但在那十年中,一次也没见他抽过。乔晋渊是个极度自律的人,连他都需要用烟来缓解,可见……

    其实想想也知道,如果形势不是严峻到无法掌控的地步,他怎会连夜送她们出城?

    可他自己却逆向而行,回到了那个即将被封闭的充满危机的城市。他好像一直都这样,总是沉默地把责任背在自己身上,背着乔旭,背着她,现在又背上了整个羊城的人民。

    当初离婚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哪怕到了现在,她仍旧觉得这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她和乔晋渊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她要的是感情,而乔晋渊要的是事业。

    可是这些日子他的变化,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开始试着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试着尊重她自己的意愿,试着不因为她身边的异性朋友吃醋……如果说这些都是人与人交往时最基本的礼貌,那么他把分配给自己的阻断药物给她防身,冒着生命危险给她送生活物资,封城前紧急送她们离开,还特地让自己曾经非常忌惮的“情敌”一路保护,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她曾经那么渴望却不可得的爱意,终于在离婚后露出了端倪。只可惜,当初那台手术,不仅杀死了那个宫外孕的孩子,也杀死了她的心。

    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爱了。

    “乔先生心里有数的,别太担心。”黑暗中忽然响起了夜花千树低沉温润的声音。

    余殊怔了怔,才发觉自己发呆太久,被夜花千树看出来了。

    她不想承认自己在担心乔晋渊,敷衍地笑了笑。

    两人没再做任何交谈,天亮后不久,车子便到了善城,余殊扒住椅背,探身叫秦语:“小语,醒醒!”

    秦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啊?”

    余殊道:“已经到善城了,你来指路。”

    秦语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强撑着眼皮给夜花千树指路,然后问道:“你俩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困啊?”

    余殊和夜花千树对望了一眼。晨曦中,彼此眼底的青黑都那么明显。两人默契地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余殊道:“我半夜的时候睡过了。”夜花千树则转移话题:“城里哪有加油站?我顺便加点油。”

    秦语困得很,只是随口问一句,并不在意他们怎么回答,给夜花千树指了加油站的位置,又躺了回去。

    夜花千树听她说话含含糊糊的,干脆开了车载导航。

    导航声音响起,秦语的睡意顿时去了几分,“卧槽”了一声:“殊殊,这导航怎么用的是你的声音啊?”

    余殊一脸蒙逼:“我不知道啊。”

    不过她们很快就回过神来:这辆车是乔晋渊的。

    导航里的余殊说:“往前直行一百米,左拐,沿着主干道前行一公里,到达目的地附近。”

    余殊垂下眼眸。这辆车她见乔晋渊开过,自己也坐过几次,可都是在市区,乔晋渊对路况熟得很,从来没开过导航,她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录了她的声音当作导航的。

    秦语啧了声:“钢铁直男乔晋渊,竟然也会搞这种温馨的小细节,真神奇。”

    余殊的心情有点一言难尽。

    加油站很快就到了,夜花千树下车去加油,秦语偷偷问余殊:“殊殊,你有没有被乔晋渊感动?”

    余殊假装听不懂:“一个导航而已,有什么好感动的?”

    秦语道:“那他为你做的其它事呢?”

    余殊叹口气:“小语,我跟晋渊虽然离婚,毕竟还有师兄妹这一层关系在,你不要想太多。”

    秦语嘟嘴:“我是怕你犯傻,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话说到这里,夜花千树已经加完油回来了,她们也便停止了讨论。等到把秦语送回家,两人匆匆在旁边的早点铺吃了点东西,便又上了路。

    余殊一整夜没睡,终于开始有了点困意,跟夜花千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头一耷,睡过去了。夜花千树将车速再降了一点,又把单面玻璃轻轻摇上。

    车子到达遥平县城是下午,余殊迷迷糊糊醒了过来,问:“快到了吗?”

    窗外是陌生的街道和建筑,她并不知道此时是在哪里。

    夜花千树道:“再过半个小时应该能到了,你再睡会儿吧。”

    余殊以为他说的“能到了”指的是到遥平,没曾想再次睁眼时,竟然发现车子停在了外公家的小院子里,而外公就站在车外望着她。

    她惊得立马坐了起来,将车窗打开,喊道:“外公——”

    几年没见,外公的头发更白了,不过精神依旧矍铄,冲她招手:“下车。”

    她解开安全带,转头想跟夜花千树说话,却发现驾驶座是空的。她的动作一顿,人呢?

    还在疑惑,忽然见到夜花千树手里拿着一个扳手,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周爷爷,我需要两个插线板,家里还有吗?”

    外公回头应了一声:“有,我去给你拿。”

    余殊疑惑地下了车。她只说外公家在遥平乡下,并没有告诉过夜花千树具体的地址,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而且,他怎么知道外公姓周?

    夜花千树冲她挥了挥扳手:“我在组装录音设备,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余殊连忙叫住他:“夜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外公家在这里?”

    外公刚好拿着插线板出来,闻言道:“小叶是隔壁叶奶奶的孙子,小时候你们见过的,你忘了?”

    余殊缓缓转向夜花千树:“?”

    夜花千树微笑着点了点头。

    外公从院子里找了个篮子,说:“你们先聊着,我去地里转一圈,晚上给你们做最新鲜的菜。”

    等他走开,夜花千树叫余殊:“来帮我测试调音台。”

    余殊梦游般跟着他进了屋,一边机械地按照他的指示调参数,一边呆呆地问道:“你奶奶跟我外公是邻居?”

    夜花千树:“嗯。”

    余殊:“我们小时候见过。”

    夜花千树:“是的。”

    余殊停下手上的动作,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所以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是我们共同的邻居,对吗?”

    片刻后,夜花千树带着笑回答她:“余殊,那个女孩就是你啊。”

    余殊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脑子里很多信息混乱地交织在一起,一时理不出头绪。

    夜花千树柔声道:“你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不会隐瞒。”

    余殊过了好久才从混沌状态中恢复过来,皱眉道:“我不大明白,你从一开始——”她起了个头,却又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她一直都把夜花千树当作老师、朋友,真诚地希望他能追到自己暗恋多年的女孩,有情人终成眷属,却蓦然得知,那个女孩竟然是自己。

    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