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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主角是计蕴与路之言,但不少人的目光还是投向了上首的皇帝与摄政王,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受摄政王指使,才有今日发难之事。 路之言虽脸色难看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老神在在,显然并不把计蕴放在眼里,直到听到宴君熠道:“右相这些年劳苦功高,你若说不出个缘由,诬告右相,可是大罪,望你有理有据,不是什么捕风捉影之言。” 皇帝没有第一时间驳斥计蕴,已经表明他没有站在路之言这方,路之言再一次对皇帝感到失望,皇上已被宴云河养废了,这么多年他早该看清此事。 计蕴躬身应诺,接着起身朗声细数路之言的罪状,第一条就是其教子无方,纵容路氏子弟肆无忌惮,强占民田,其名下工厂更是连年逃税,与地方官员相勾结,欺上瞒下,实属大逆不道。 其余诸如结党营私、勾连禁军等事更是不胜枚举,计蕴一一道来,何时何地路之言做了何事,无不列举人证物证,显然非一夕之功可毕。 待计蕴说完,已过半个时辰,整个朝堂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一个人表态。 宴君熠怒色难掩,他问道:“右相可有话说?” 路之言脱下官帽,跪于堂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臣待陛下之心如何,相信陛下心中自有决断,只望陛下也听臣一言,再处置老臣。” 计蕴则道:“陛下容禀,此时非是听其狡辩之时,臣请陛下派羽林军搜检其府邸,其真面目为何自有他本人证实。” 路之言怒道:“老臣岂可受这小儿侮辱,若陛下连臣的话都不听就定臣之罪,那老臣只有以死证清白,还请陛下成全。” 宴君熠微微压下怒气,他并不跟着路之言的话走,反而宽慰道:“右相清者自清,何惧搜查?就让楚大人带羽林军去看看吧,朕保证,绝不惊扰右相家人,若右相家中搜不到罪证,就治计蕴诬告之罪。” 路之言双目含泪,哽咽道:“都是老臣之过,此即是陛下的意愿,老臣无有不从,只不过老臣有一不情之请,搜检之事,还请陛下交给身边的亲近之人,不敢劳烦楚大人。” 宴君熠身边的亲近之人,自然是指内官之首,宴君熠只松口加派一人,派出了身边的大太监张总管与楚静安一起前去搜查右相府。 搜检需要时间,路之言也不能一直这么跪着,宴君熠于是让他起身静待,路之言起身之后退至一边。 此时又有一人出列,上来就跪下道:“臣有本奏,臣要状告摄政王以权谋私,图谋不轨,还请陛下允奏。” 宴君熠看向宴云河,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压抑不快道:“你说,若有一句虚言,朕治你欺君之罪。” 只这一句话,何人看不出皇上的偏袒之意呢?路之言看着皇座上的少年天子,神思飘散,恍惚想起了先帝在时,那时藩王尚是大郑的心头之患,先帝为此殚精竭虑,而路之言也是因一篇藩王为祸的策论进入了先帝的视线。 他们二人一番畅谈之后,互相引为知己,然而那一腔抱负终因先帝的病逝而烟消云散,一场削藩,成全的却是忠王宴云河的威名,世事真是半点不由人。 状告的官员尚在侃侃而谈,更是以摄政王的属官典仪钱立琛为人证,细数宴云河大逆不道之行为。 但有右相的十三宗罪状在前,此时细听的人只不过寥寥,他们想的更多的是,今日定是右相和摄政王决一死战的时候,这些罗列的罪状不重要,重要的事皇帝对这事的态度。 计蕴叙述完路之言的罪状时,无人出列应和,而等状告宴云河的官员话音方落,又有无数朝臣出列,力证摄政王罪证属实,其声势之大,几近占据在场官员总数的四分之一。 宴君熠眼一扫就知为何,这些官员无不是世家出身,之前被压制只能选择蛰伏。 毕竟他和皇叔近些年推行的改革方案无一不是损害他们利益的,有此一日,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他们的方案看似每次都通过了,但执行的人不还是底下的官吏?到时天高皇帝远,还能管到地方上如何实施的不成?这是当初这些官员的想法。 但他们忽视了一股民间力量,那就是为民会,一年年的兵卒淘汰下来,代表着一年年学成回乡的士兵越多,这些都是为民会的班底,他们开枝散叶,又因为接受过相关教育,对朝廷的政令自然非常上心。 他们自有联系渠道,凡有不从朝廷政令的官员,都免不了被上告,宴云河这些年斩的大官小吏,九成是为民会搜集证据上告之后彻查的。 等他们察觉之时,事情已成定局,只得暂时隐忍下来,毕竟现在的庶民也不比原先好糊弄了。 此时整个朝堂因双方的角力而压迫的人抬不起头,中立的官员都暗道这些人莫不是疯了,难不成还想逼宫?但一群文人还敢当着羽林军的面动刀子不成? 倏尔,他们又想到计蕴状告路之言的其中一条,不正有勾连羽林军吗?一瞬间,冷汗浸透衣裳,心中暗自叫苦。 这么多官员目光灼灼地盯着宴云河,但他却依然端坐不动,仿佛下面的指控于他来说都无关痛痒。 反而是宴君熠冷冷道:“既然如此,诸位爱卿觉得朕该如何处置摄政王,方能平你们心头之恨。” 他们自然听出了宴君熠话里的冷意,但选择今日发难,他们同样做好了准备,并不如何惧怕这位天子的怒火,以后这皇座上坐的是哪个此时还说不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