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玄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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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隽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 森林绿真丝衬衫,白色西装外套,领口手工刺绣银色复古花纹。教室有点热,他脱了外套,将袖口挽至肘下,白皙的腕骨清晰明朗,带有隐隐的欲和魅惑。 不断有女生借口过来找他自拍,他多数也是配合。 与南天远不同,穆隽总是爽朗地笑,毫不吝啬露出八颗牙齿,标准阳光小生。 读懂南天远的眼色,他靠过去。 南天远侧额又点了点远处的玄斐然。 玄斐然正低头划手机,刚才好顿忙活,鼻尖沁出薄薄汗滴。 她眉眼生得大气又散乱,双眸微分开,眼中总是漫不经心的笑和捉摸不透的雾。唇线分明,唇珠总是水润暗红,微微上翘。发际线不高不低,自带美人尖,虽梳了偏分齐耳学生头,仍收不住骨子里的媚和美。 赤焰浓烈,惹人飞蛾扑火。 手机另一端的人问,宝贝儿,上次舒服么? 玄斐然缓慢打出一个问号。 咻,又滑上一条信息:这周末出来放松放松? 哒哒哒—— 玄斐然落指:我说过,如果你主动联系我,我们就完了。 对方发来一个黄豆汗,出来约还装什么清高! 胸脯起伏,玄斐然很想摔手机。 一开始接近她的男生,无不因为她这张漂亮的脸。久而久之,她养了不少鱼。虽不是初衷,但少女也渴望被千万人宠,抗拒不了浓烈又轻易到手的恩爱。 牵手上床,流水线说爱你。 果断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老师来了!” 玄斐然反射性把手机藏进书桌。再一回头。 哪里有老师,却看到穆隽撑在桌子上,望着她笑。笑容若三月暖阳,春意盎然。 “又作弄我!” 穆隽一手搭在她椅子背上,一手包握她书桌的边缘,将她困在身体与墙壁之间。 “斐然,今天我帅不帅?” 很臭屁地问,颇有别人打我右脸,我把左脸也凑上去的意味。 这句话在玄斐然心湖投下石子,一圈圈漾开涟漪。玄斐然抿唇抑住笑,去推他肩膀,“离我远点。你每天都很帅的呀。” “那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合影?”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玄斐然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急什么。” 一句话,让穆隽微醺。 有的是机会。 这是默许,抑或另一种回应么? 穆隽四下看了看,大家各忙各的,老师也没来,教室人不多,更多的人早就去了礼堂。 雨很大,砸在窗上,粉身碎骨。 他偷偷挨过去玄斐然的粉颊。 玄斐然感到一阵热气的撩拨,想转头问你要干什么,这一侧首。 两张唇不期而遇。 雨点从窗柩滑下,汇成一条小溪。 她瞪大了眼睛,他却一把扣住她腰身,阖上双眼。 蜻蜓点水般微触,湿软的舌尖舔了唇珠,玄斐然捂嘴看他,睫毛扑闪。像是蝴蝶闪翅逃离花蕊,再诱人的花香,都不是她停留的理由。 “好热。”玄斐然顾左右言其他,脱了外套,只穿着白色长袖棉T,拿了相机起身,“让一让。” 穆隽长腿挡住她,不愿意挪开。 良久,他自嘲笑了声,让开。 手机震动,他打开锁屏,和南天远聊天记录里涌进几张高清图片。 他盯着其中一张看了很久,中指食指拉开屏幕对角线,放大。 素颜的少男少女,唇齿相依,他沉醉其中,她却清醒,意欲逃离。 南天远又发消息:青春纪念册。 “再笑大一些!”玄斐然弯腰跪在一排女生面前,指导情绪,收入镜头。 “斐然,帮我们拍一张!” “斐然,我也要!” “斐然……” 从教学楼到礼堂,玄斐然俨然成了班级御用跟拍摄影师,镜头里的主角除了要登台的两位帅哥,更多是昔日朝夕相伴的同窗。 开心的,失望的,紧张的,无所事事的,都是青春的颜色。 礼堂里紧锣密鼓进行上台前最后准备。 玄斐然在后台捕捉几个镜头,又拉开酒红绒布,站在经年累月磨损出裂纹的古香古色的木质舞台上,向上眺望。 观众席上有班级已经三两入场。高三区域坐得最满。于他们来说,在校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从现在开始,经历的每一件事情,可能都无法重来。 见过的人,说过的话,以为明天还很长,却转眼东西。 踩上宽广的台阶,拾级而上,玄斐然走到班级座位前。 “看这里看这里!”她举起手,打了响指。 同学们停止了闲聊,饶有兴趣转向她,换上各自认为最好的表情。三十多颗小脑袋挤在一起,清纯的瞳眸一起望向摄影师。 穆隽和南天远因为要上台,坐在了最前面,还没去化妆。 舟若行穿着南天远的校服,坐在他身后,故意拉开半个身子,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有人在下面暗搓搓牵了手,有人借此机会去靠近心中的那个身影。 取景框里的面容却模糊,这雨,是下到了相机里么? 玄斐然说等一下,抬手抹了抹眼角。 相机出问题了么,为什么无法对焦了。 她的手微抖。 “放松,来,大眼睛,笑,一、二” 三还没喊出来,有人拍拍她的肩。 班主任仍旧挂着国宝一样的黑眼圈,黑框眼镜,厚瓶底,穿着无趣又寡淡。 “玄斐然,你也去,我来拍合影。” “老师……” “快去。”班主任催她。 她把相机从脖子上拿下交给班主任,跑上一级台阶,却发现不知站在哪里好。大家都坐在一起,亲密无间。 穆隽往南天远那边侧了侧身子,说,“斐然。” 同学们喊快点快点,她只好硬了头皮过去。 闪光灯里,很多人眸间都是星光熠熠。 班主任说,这照片我会一同放在时间胶囊里。 同学们,真正的告别都不是轰轰烈烈的。一个转身,一声再见,可能就是永远。她拍拍手,好啦快回去坐好,穆隽南天远,你们去后台准备。 舟若行抬头,看无数白炽灯在穹顶射下半昧的光。眼睛些许刺痛。 曾经,全班是有这样一张集体照,亦是在文艺汇演上。只不过那次,她和玄斐然并肩站在后排,离穆隽和南天远有着对角线距离。 班主任也如今天这样说着离别,珍惜等等字眼。 那时候她浑然不解,只想着苦逼cao蛋高三赶紧过去。看不顺眼的人就可以从生命中消失,她也可以疯狂追星踢球睡懒觉,不用与绵延不绝的作业再纠缠。 什么左右手定律,连带那些人名效应,统统滚远。 这一次,她想慢一点,再慢一点说再见。 回头发现,想象中浩大的告别终究无法实现。如果散场难以避免,唯有珍惜当下是对分离最好的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