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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如此痛恨自己的中庸。 慕风远是个感性的人,说话间已经用袖子擦拭了好几遍眼角,慕清洺皱起眉头还想要劝说些什么,却被慕风远给打断了。 小叔 他抬头,眼神直直地看着慕清洺询问道。 我在户部任职七年了,从未出过差错。 子慕,你告诉我,此事是不是有人陷害? 这件事不怪慕风远起疑,那六百万白银的开支确实从未经过他的手,而慕清洺手中的批文他也从没有见过。 如果说是陷害的话,那对方肯定做的天衣无缝,这六百万白银的空缺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凭证的。 但是那日慕清洺却拿出了六百万两的批文。 说话间,他抓着慕清洺的手腕微微用力,苍白的脸上有些急切地问道:子慕,你告诉我那批文是不是你 如果是陷害的话,慕风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还犯不上对方这么设计陷害,那么对方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慕清洺。 那六百万的批文恐怕是慕清洺捏造的。 但是慕风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慕清洺给打断了,他掀起长睫,冷静淡然的眸子看着慕风远,脸上落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温热的手心轻轻盖在慕风远的手背上,让对方安心道。 这件事情就是户部出了纰漏,将今年的赈灾银子算在了去年的账上,小叔不必多想,没有人陷害。 慕清洺这番话说的笃定又坦然,让人瞧不出半点撒谎的样子来。 闻言,慕风远只能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又对着慕清洺嘱咐了几句之后就转身上了马车,而慕清洺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逐渐驶远。 但马车轱辘才刚刚转动起来,便突然停了下来。 张氏急匆匆从马车上下来,手上拿着自己刚刚在马车缝好的斗篷。 本该在新年前缝好给慕清洺的,但是因为慕风远进了大理寺的原因所以耽搁了时间,现在趁着刚刚慕风远和慕清洺说话的时间,她这才在马车上缝好。 现下已经过了年,送出去的时间有些晚了。 但到底是一片心意,不分季节冷暖。 她将手中的斗篷塞到慕清洺的怀中,眼泪比慕风远的还要厉害,强忍着哽咽,眼中带着疼爱和不舍。 抬头看着慕清洺说道。 我和你小叔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孩子,在你来上京城的这四年,我是真心拿你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说话间,眼泪模糊了视线,张氏也不伸手擦,就这么看着慕清洺笑着说道。 你若是得了空,就回津安看看你爹娘。 好。 得了回应之后,张氏这才擦干眼泪转身上了马车,离别的马车这才缓慢驶离,慕清洺站在原地,手上是温暖厚实的斗篷,便是不披上也能感觉到从上面传来的暖意。 他没哭,但眼睛也是酸涩得厉害。 就在马车彻底消失在眼前的时候,白玉素尘从天上慢悠悠飘了下来,自他的面前缓缓落下,掉在了地面之上。 他伸出手指接了一片寒酥,看着透明的六角花在指腹融化,在留下短暂的沁凉之后,便无情地从指间落下滴到了地面上。 换了一种形态,但依旧没有改变融进泥地里的命运。 刚刚变暖的天气,骤然间因为地上增添的雪白似乎又变冷了。 张氏才刚刚走,这手中的斗篷便派上了用场。 马车消失在天际,只余下那远处的青山依旧停留在原地,他凝望着远处的青山,本就浅淡的瞳孔中似乎也印上了渲染在云雾山河间的天青色。 那种一种绝对孤冷寂寥的颜色,是山林水涧只剩下一棵松柏的清寂。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头看着自己身后不近不远的上京城,突然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深吸一口气,依旧不能缓解窒息的感觉。 从今以后,上京城内再没有他的家了。 再也找不到一处能喘口气的地方。 就在此时,慕清洺身后的马车被人从里面打开,池渲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抬步走到慕清洺的身侧。 两人并肩站立,任由莹白落在肩头上。 往前一步是自由孤寂的山水,往后一步是华贵繁荣的囚笼,他们被夹在其中,不得解脱。 她抓住慕清洺的手,将自己在马车中手炉上暖得温热的手指,插进慕清洺被冻僵的指缝之中,一点点暖着对方,乌发温顺地垂在脸颊旁。 她仰头看着慕清洺,轻声道。 我们回去吧。 好。 他抓着池渲的手指,仿佛只会说这一个字了。 刚刚过了新年,那凛冬的严寒还未彻底散去,但是即墨静的院子内被人摆满了火炉,不断腾升的火苗将屋内变得如同春日艳阳一般温暖。 让即墨静原本虚弱冰冷的身子,在整个冬季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孩子被人裹在襁褓里,现在放在即墨静的身旁。 刚刚从奶娘那边抱过来的,正在满足地酣睡之中。 齐国公府内不知道多久都没有见过孩子,现下得了个孩子,屋内的人就没有断过,容廷和即墨卿两个人从屋外走了进来,是来看孩子的也是来看即墨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