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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没想杀死池瑶,可他当时太过害怕了。 我真的没想杀死她 池渲站在一旁,无喜无悲,此刻眼神平静到了极点,似乎这也不是她的目的,直到晋王那满脸的懊悔,和那一句我真的没想杀死他送到池渲面前的时候。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 她当初和慕清洺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不是也这么无辜和懊悔。 池渲深吸一口气,从晋王身上收回了视线,看着不远处的山林,唇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眼底是nongnong的厌恶。 到了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楚现在厌恶的是晋王还是自己了。 晋王本以为自己说过这些之后,池渲就会放过自己了。 可当他满脸希翼地朝着池渲看过去的时候,却见池渲抬腿踹了他一脚,随后伸手抓着晋王的头发,将晋王的口鼻和整张脸整个头颅都浸泡在湖水之中。 晋王再次开始疯狂挣扎,但是这一次没人会叫停。 宫人立在不远处,个个垂眸默立,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一时间耳边就只剩下气泡在水面破开的咕噜咕噜声音。 女子的气力比不上男子,但现在池渲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 将晋王的头按在水里,直到那肥硕的身子不再抖动,最后变得和这湖水一样冰凉了,她这才放开手。 先帝的六子三女,到现如今已经只剩下一个了。 卢瑜死后,陛下下旨,让慕清洺任职尚书令,并且暂时兼任中书令。 在最后一丝雪色在天际融化掉的时候,初春的第一天早朝,各色的官袍迈步朝着太和殿而去,慕清洺垂眸立在百官之首,池烬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步步坐上龙椅。 众人跪倒在地对着池烬行礼。 站在慕清洺身后的依旧是朝上百官,但已经不是去年那些朝臣了,今年百官中多了许许多多青涩稚嫩的面孔,他们或许会成为下一个卢瑜,也或许会成为下一个赵鸿俦。 但是这些都跟慕清洺没有关系了。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池渲。 在一声平身后重新站起身来,冷眸看向面前不远处属于池渲的位置上,现如今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了熟悉的身影。 宫中传来消息,大殿下这段时间都不会临朝了。 他垂下长睫,将所有的情绪收进眸底。 瀚书阁的氛围似乎变了,没有了那幽幽的冷香,只剩下满室的书卷气,或者说这才是瀚书阁本来的样子,少了心浮气躁和心猿意马。 和去年相比今年池烬已经安稳了不少,端端正正地把着书本,随着慕清洺一同钻进了书本中,往往都是半日都回不过神来,将自己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书本上。 反倒是慕清洺还时不时抬头,有些走神地透过镂空的书柜朝着外面中的空塌上看去,池渲已经很久没来瀚书阁了。 不去上早朝,不回公主府,不给他半点见她的机会。 那个位置距离慕清洺太近了,她不愿见慕清洺,不愿再去想前朝的事情。 现下池渲无虑无思地窝在软塌上,睡在树荫下,暖融融的光芒透过枝叶的缝隙撒在她的身上,她没有躺在软塌上,而是半趴在软塌上,手中捏着欲掉不掉的团扇。 白皙清媚的脸颊在树影下如同初生的婴儿般纯洁软嫩,唇角恢复了平日的血色,眉头舒展开来,不问风雨不察雷电,迟钝安然地享受着自己的午睡, 整整一个春天她都没有踏出殊华殿,过了一个清清静静又孤寂的春日。 但是对池渲和慕清洺两个人来说,他们的人生中从此缺了这一个春天。 在瀚书阁任职半年之后,即墨卿便被升职到了中书省,任职中书舍人,现如今身上青绿色的官袍,已经换成了朱红色的官袍。 没什么比朱红色更要适合即墨卿了。 朱红色穿在即墨卿的身上,时间仿佛也定格在了即墨卿的身上,将那点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好好保管起来,似乎永远都是那个刚刚及第的状元郎。 即墨卿率先抬步出了太和殿,他的步伐比起同僚似是要大上一些,每一次走动,都能从侧面透过开合的官袍看见贴身的黑色袴腿。 但官帽又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连帽翅都未晃动一下,一时间说不出即墨卿的仪态是好还是不好来。 容廷和即墨静已经在上元节的时候完婚了,容廷也升职成了大理寺正,过了这么一个冬天,他们多多少少发生了改变,唯独张玉庭依旧留在了翰林院。 下了早朝之后,即墨卿并未直接离开,而是抬步转身去了后宫。 不少官员驻足在太和殿前,看着即墨卿离开的身影满是羡慕。 谁不知道即墨卿的夫人和大殿下是闺中密友,这几日即墨卿在太和殿上早朝,容窈就在殊华殿陪着池渲。 林叙之同样立在太和殿前看着即墨卿的背影,只不过他的眼神要比别人的隐晦和含蓄不少。 下辈子努努力,娶了个好娘子,也能跟小公爷一样平步青云。 即墨卿不过在翰林院待了半年的时间,就被升成了中书舍人,若说和池渲没有点关系,旁人是不会相信的,而经常被池渲召进后宫的容窈就彻底证实了这一点。 林叙之从即墨卿身上收回视线,随后垂下眼睫,收起了所有的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