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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珩对甜食没什么兴趣,却很乐意和顾玫吃一样的食物, 顾玫低着头, 像一只贪吃的小猫,贪婪地吃着面前的荷花酥, 似乎在吃了不得的珍奇美味。 傅珩被她所感染, 含笑咬了一口荷花酥, 平平无奇的点心也比往日多了些滋味。 顾玫进宫侍候太后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顷刻间就传遍京都的大街小巷。有人欢喜有人忧,任国公傅玄司自是忧愁的那个。 傅玄司沉着脸,喝了一杯又一杯烈酒,酒瓶东倒西歪掷在地上,仔细数来竟有七八个之多。 小丫鬟战战兢兢,轻手轻脚将酒瓶收起来,默默关上房门。刚出门便见周氏端着醒酒汤迎面而来,小丫鬟如蒙大赦,三步做两步走到周氏面前,低声禀告:夫人,国公爷喝醉了。 周氏颔首,向丫鬟摆了摆手,推门而入。屋内充斥着浓重的烈酒味道,熏得人头昏脑涨,周氏走到支摘窗前,打开窗子,散发酒味。 瘫坐在太师椅上的傅玄司听到声音,睁开醉醺醺的双目,见来人是周氏,就咧开了一个笑容。含糊道:屋子里酒气重,你快出去! 周氏没说话,转身走到太师椅旁,端起醒酒汤一勺一勺喂到傅玄司口中,傅玄司原想和周氏说两句话贴心话,酒意袭来,顷刻间就睡着了。 约莫是喝了太多酒,傅玄司的脸涨得红红的,眉头也皱成一团,周氏伏到他耳边柔声询问:可是头疼? 傅玄司嗯了一声,随即又沉沉睡去。 周氏抬手,轻轻给傅玄司揉捏额头,力道不轻不重,傅玄司舒服的轻哼一声,头疼缓解了些许。 傅玄司睡醒的时候已到傍晚,周氏正坐在他身旁理账,她低垂着眸子,温柔又沉静,如夏日亭亭的荷,只要看到她,就能让他心神凝结。 傅玄司温声开口:天色暗,你不要再理账了,没得伤眼睛。开口以后才发觉声音低沉,嘶哑得厉害。 周氏闻言放下手中的账本,到八仙桌旁沏了一杯茶递给傅玄司,待傅玄司将茶饮尽后才道:夫君只道光线昏暗伤眼,可否知道喝酒伤身? 傅玄司知道自己今日太过于失态,便拉住周氏的素手,低声道: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周氏坐到傅玄司身旁,徐徐道:圣上抬举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确实让人忧心,但夫君也不该枉顾自己的身子,你若是伤了身体,咱们任国公府以后可该如何自处? 周氏三两句话下来眼中就含了泪花,傅玄司疼的心都化了,一把将周氏抱到膝头,低声安慰:你莫要忧心,大丈夫当苦心筹谋,我以后定不会再自暴自弃。 周氏低低嗯一声,而后才道:依我看镇国公未必像外面传得那样得圣心,恐怕是沾了镇国公夫人的光,才得到圣上和太后的青眼。 傅玄司浸yin官场多年,练就了一双利眼,也早就看出了事情的症结所在。傅玄安确实是因着顾玫才受宠的。 凭傅玄司的能力,在官场上可以轻而易举将傅玄安整垮,但顾玫无官无职,又是顾家嫡女,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 周氏看出了傅玄安的犹疑,柔声道:夫君不要忧心,明日我就进宫去看望姑母。云太妃在皇宫经营多年,若好好筹谋一番,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顾玫消失也不无可能。 待解决掉顾玫,傅玄安便无足轻重了。 周氏秉性柔嘉,长了近二十年,连蚂蚁都不曾踩死,但为了傅玄司,莫说做坏事便是杀人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夫君待她好,她也要全心全意回报夫君。 说是侍候太后,慈宁宫内宫女嬷嬷一大堆,哪里轮得到顾玫亲自动手,一整日下来,顾玫也就是帮太后布了两次菜,待吃完晚饭陪太后散了一会子步,顾玫就只身回到流云阁。 推门进入寝屋,只见傅珩正端坐在拔步床边的杌子上看书,他姿态端正,神情淡然,仿佛所处的不是侄媳的寝房而是书房一般。 顾玫顿在原地,抬手捏了捏太阳xue,无奈道:天色已晚,请圣上回宣室殿就寝。 傅珩闻言抬起头来,他瞥了一眼顾玫,开口道:夫人难道想一直站在门口跟朕说话? 天色虽暗了下来,到底还有宫人在门外当值,顾玫怕宫人瞧见傅珩,便关上房门,走进屋内。人进了屋,却不肯靠近傅珩,只凑近八仙桌,直直地站着。 小姑娘瞪着大大的杏眼,警惕地盯着傅珩,如林中惶惶不安的小鹿,无端的让人心生怜爱。 傅珩放下手中的书卷,侧过身体,向顾玫招了招手,轻声说道:到朕跟前来。 顾玫摇头,固执的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傅珩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在顾玫面前却半点脾气也无,他站起身踱到顾玫跟前,坐在她身旁的太师椅上,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清泠泠的泉水,醇和又温润,半点狎昵也无,顾玫却被瞧的浑身不自在,她垂下头,目光投在地面上,红晕悄悄爬上耳朵尖。 缩在广绣衫子里的柔荑无措的绞着绣帕,像是要把帕子绞烂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玫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此时此刻,是傅珩寡廉鲜耻夜闯侄媳寝房,该羞愧的人是他,她又何故躲躲闪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