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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开包厢的门,“抱歉,久……” 待看清楚包厢桌前坐的是何人后,他当即收回了要踏进去的脚,一把又关上了门! 林逐年:“……” 林泓:。 艹!我爹怎么在这?? 林泓盯着包厢门上的那个木牌编号,确认了无数遍自己没有走错。 林泓:??? 追月客…… 林逐年…… 追月逐年。 追月客是林逐年! 是他爹啊! 坏了坏了…… 他爹应该不知道长瀛镖局是他的,林泓在想要不要下楼让屠鸿雪代替他去和林老爷子会面。 “林泓。进来。”然而林逐年已经在包厢里喊他了。 林泓要哭了。 救命! 林泓又打开了门,笑得乖巧,“啊,爹,好巧,您也在这里啊。” “是啊,多巧啊林老板。”林逐年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 “嗯嗯,我来……”林泓把“和朋友聚餐”吞进了肚子里。 林老板…… 林泓:。 林泓忍了又忍,“虎毒不食子!” “……”林逐年青筋一跳,现在别说不食子,他简直后悔没在娘胎里就把他弄死!“坐下!” 林泓奄耷耷过去坐在他对面。 “南方正动荡,不知道你成天往南边跑什么,”林逐年夹了一块rou放他碗里,“先吃饭。” 这会儿桌上的菜都齐了,就等林泓来。 林泓扒拉饭,都觉得吃不出味道了,心虚地老是瞟林逐年。 “大晚上骑着马就走,还喝了酒,那天夜里你娘等你到深夜,让人沿路去找你。”林逐年道。 林泓闻言顿时有些惭愧,“那晚上喝了酒,有点不清醒。让娘担心了。” “还好你寄了封家书回来,你娘才安心了。”林逐年道。 林逐年一直在说杜秀如何如何担心,但现在追到江南来找林泓的却是他林逐年。 林泓看向他爹。 五官是年岁沉淀的深邃,身材依旧高挑笔挺不见老态,足以窥见年轻时的俊朗风采,但到底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鬓角染上星白风霜,脸上留下刻痕。 林泓在想,如果他爹当真是要与长瀛镖局合作,绝不会任用假名“追月客”,在商界还有比“林逐年”更好用的名字吗?而且他还要那般麻烦,每次合作都换个人来。 所以林逐年押镖是假,冲着自己来倒是真的——他很早就知道长瀛镖局是他林泓的了。 之前林逐年用真名和长瀛合作过一次,那一次货物好巧不巧被军方扣下,林逐年却偏偏要让林泓去游说,他那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只是自以为隐藏得深,并未多想。 林逐年明明都知道一切却并未横加制止反而屡次合作,如此想来,兴许连真名合作的那次都其实是在帮他打响名头。让自己去游说军方,反倒像是在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一下。 不是非要让他做官吗? 林逐年看向他,那双眼睛带着历经风霜的睿智,又带着温和无奈,“泓啊,你像你母亲,倔得很,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林泓平日里其实很乖,小事上他从不会过多地争执反抗,但只要提及以后该做什么,他便是不依不挠。 “你爹小时候家里穷,总是被人看不起,就想着要读书,要做大官,要扬眉吐气、让十里八乡都惊叹——就想争这口气。”林逐年语气平和,“但这个理想终是未能实现,家里没有这个条件,当时怨恨父母,后来才想明白其实他们已经把能给我的都给了。” 林泓望着他,静静听着。 “我很小就出去闯荡了——比你现在还小。你爹其实是个傲气的人,自尊心强,但迫于生计,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做。”林逐年道,“很后来,我才找了行商这一条出路。世人看不起商贾,人不能免俗,我好名,本不该走这条路,但当时是没办法了,起初这条路是真的不好走。” 林逐年道明了为何想让林泓入仕而非行商。 “现在想来,如果我当真做了官,也不过让别人惊叹一时,从此生活和他们不再交轨,他们该怎么过日子依旧怎么过日子,而我自己的生活却会完全改变。” 雪饮寒楼的包厢很是奢华,墙上挂着一大幅江山图,仿佛把这小小一室的空间拉得无穷浩渺。 “为了一时的虚荣,我要为之承受一生。”林逐年看着林泓,“我花了好多年才真正想明白,人生当真不只是为金钱和名利,也更不是要活在别人的赞赏里。” “如今啊,我同样也算是拥有了我想要的,也得幸遇见你娘,什么心事一回家便算是烟消云散了。”林逐年笑笑,“条条大路都是走得通的。” “你不想为官那便算了吧,有想做就放手去做。人生贵能适意耳。”林逐年道。 林泓眼睛都睁大了,心脏因紧张激动而加速。 “这一年多我是看着你成长的。”林逐年扬眉,“你小子当真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吗?——不过等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开始盈利了,你比爹当年强。” 林泓摸了一下脖子,“怎么发现的……?” “那一个月我忙晕了,经你娘提点才想起没给你零用钱,可那时已至月末,你成日大手大脚哪还沉得住气没问我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