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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宿骤然停住,眼神锐利地扫向说书人,对方没意识到这道寒芒的危险,继续绘声绘色讲着故事。 怎么可能! 她那样冷漠,也会有惦记的人吗? 一定是巧合! 周宿笑自己多心,酒送到唇边却冷不丁想起叶青尧脸上曾出现过的期待目光,疲惫的,总带一抹浅浅忧伤。 他一直都没有弄清楚她到底在期待和等待什么? 难道 周宿忙乱饮尽杯中烈酒,直觉告诉他现在必须离开,他匆忙起身,却撞到桌角摔倒,楼下嘈嘈杂杂,传来人问话的声音,你说故事发生在如今,那知不知道是哪座山?那座道观? 不要说! 不要回答! 他不想听! 周宿急切地蒙住耳朵,可那残忍的声音还是钻进耳朵里,砸碎他胸膛里本就支离破碎的地方。 云中山,山中云,云台山中云台观。 作者有话说: 知道胥明宴存在了 第64章 一切都毫无征兆,雷雨忽然裹挟着风雨扑开窗户,雨点砸在桌上的宣纸,染湿朵朵妖冶桃花,也落在叶青尧执笔的手,一滴一滴,冰凉而有力量。 窗台上那盆周宿送的夹竹桃花被风吹得摇摇欲坠,阿金伸手想拦截,到底慢了一步,花盆从窗台边缘歪落,在叶青尧身侧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 她隔得近,其实伸伸手就可以救下来,但天性冷漠,最擅长的就是冷眼旁观,于是花盆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顺利地到达地面摔了个粉碎。 哐当的声音与雷声齐响,沉闷闷地刺耳。 阿金露出惋惜遗憾的表情,叶青尧不过淡淡一瞥,抬眸时看到窗外的消瘦身影从暴雨中行尸走rou走来,停在院子里与她隔雨相看。 有那么一瞬间,叶青尧略微恍惚。 那是周宿,却又不那么像周宿。 她记得从前的他不是这样,年少时意气风发,狂野不羁,再遇时玩世不恭,恣意妄为。 那都是周宿,满眼锋芒锐气的周宿。 而现在的他棱角被磨平,锐气被挫伤,如同恶龙被斩断双翼与獠牙,变得乖巧,变得谨慎。 隔着一重重凌乱的雨帘,叶青尧竟然能瞧清楚周宿眼中绵长深重的哀伤。 多么不像他,这竟然是对她说出天地万物为刍狗的周宿,竟然是说出叶青尧只是叶青尧,不必成为任何人附属品的周宿。 有时候叶青尧宁愿他不要沾染所谓的感情,那么也许,她还能敬他三分。 可惜。 可惜啊。 他在雨幕里看了她很久,认真的样子总让叶青尧觉得他想将她永久镌刻,真是悲哀的固执,哪怕他再用力,叶青尧也始终不会为他停留。 周宿走进雨里,朝着叶青尧的方向而来,阿金连忙提着伞跑出去为他撑伞,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叶青尧。 周宿推开伞进屋,看到地上碎裂的花盆,夹竹桃花可怜地倒在那里,就在她干净清雅的湛蓝汉服旁,值不得她弯腰触碰,毕竟她手指执笔,做的永远是上乘的风雅事。 周宿当然没有责怪她,怎么敢,怎么舍得? 他只是沉默地走到那摊泥土和碎盆前,半跪在地,首先扶起那株夹竹桃,然后用双手聚拢四处散开的泥土,沙哑声音闲聊般响起,今天我去茶楼喝茶了。 叶青尧侧眼看他,周宿一抔一抔把泥土捧过来,苍白修长的手指被弄脏也丝毫不在意,嗓音很温柔,带几分刻意地调笑:我听到一个滑稽的故事。 叶青尧不动声色地摸着怀里的青碧菩提,并没有答话。 周宿捧完了泥土,仍旧没敢抬头,继续跪在地上,一片一片缓慢去捡碎裂的花盆。 故事里的主人公是一对道家师兄妹,他们朝夕相处,情意相许。后来师兄杳无音信,师妹便自封心门,终日苦等。 叶青尧点拨菩提的手指轻轻停顿住,她发觉周宿双肩在轻微颤抖,明明嗓音带笑,却格外单薄孱弱:你说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最可笑的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居然是你最爱吃的酥红豆,那说书人居然还编撰诋毁你的道观。 他哑声嘟囔:我怎么可能让他们诋毁你,所以我大闹了那茶楼,把那说书人打得满地找牙,他却非要说你和你师兄有一段往事,我堵住他的嘴,他就咬我的手,非要告诉我你师兄的名字叫做胥明宴,是这澧阳当之无愧有才华的人。 他像是告状般与叶青尧嘀咕,叶青尧也安静的听着。 室外的雨却越落越快,越下越急,屋内的风停了,只有周宿哽咽固执的声音。 青尧,我不信。 他说不信,却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阿金在外头听得心酸,明明知道那是事实,何必要来自取其辱? 碎裂的花盆被周宿握在手中,实在握得太用力,割破手心,让原本就没有痊愈的疤痕再度沁出血。 叶青尧看到他手指虎口处有一排深深的牙印,应该真的像他所说,那说书人把他咬了,那么他又是发了多大的火,做了多过分的事? 周宿这趟来并不打算要叶青尧的回答,他清楚自己无法得到圆满的答案,他只是想来看看她,想来看看这个他从未靠近过,得到过,就连肖想资格都没有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心里装着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