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服务[快穿] 第256节
接二连三的,又有人举起手来。 这个生产队的队长赶紧清点人头,记下不想拉电线的人家的名字,到时候省得把他们算进去。 田蓝看了一圈,低声跟书记说了两句,后者赶紧宣布:“五保户家里拉电的钱,由大队出。” 那被划为富农的老两口眼睛都红了,一个劲儿地揉眼。 作为富农,这些年来他们没少受气。每当上面要求批.斗,要找什么坏分子的时候,他们首当其冲是被祸害的对象。 在政治高压态势下,怨恨他们是不敢怨恨的,可要说他们心里舒服,那就有鬼了。 而到了此时此刻,大队又站出来掏钱给他们拉电,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总归,都是一个村里的乡亲,坏不到哪去。 大队书记看了眼田蓝,在心里叹气。到底是有文化的人,考虑问题都比他周到。 可惜呀,山沟沟留不住金凤凰,人家还是要去大城市的。 去了好,在穷哈哈的赵家沟都能过的风生水起。等她跟老九去了大城市,只会做得更好。 一场社员大会,从头到尾持续时间不过20分钟。剩下没登记好的人,直接去找生产队长。然后再由队长将名单汇总给大队。接着就是电力公司派人进村,测量所需要的电线,赶紧去买。 这些事说起来琐碎,对于干熟了的人却又没什么难度。大家各司其职,各项工作分块往前推。 中间最大的纠纷也不过就是有的生产队觉得自己位置偏,白掏了好多钱买电线,亏了。 但他们也知道,通电是大队统一决定的,只私底下发几句牢sao,没人跳出来闹腾。 眼看着小麦一节节长高,玉米披上了青翠的绿衣,山芋藤也发出了绿油油的一片。就连各个生产队自己筹建的蔬菜大棚里的黄瓜西红柿还有辣椒,甚至连茄子都长出了姹紫嫣红时,来赵家沟拖糖酒蔬菜的司机惊讶地发现,仿佛是一夜之间,这座小山村就竖起了无数电线杆子,那一条条黑黢黢的电线仿佛变成了五线谱,在上面劳动的电工,就用自己的身体奏出了充满希望的乐章。 酒厂的采购员惊呼:“你们要通电了?” 田蓝笑着点头,给对方底气:“你们就放心大胆地生产果酒吧。蒸馏出来的酒精,我们只留一半散卖,剩下的都给你们了。放心吧,我们的产量还能翻一番。” 食品厂的司机追着喊:“那你们的淀粉厂一开工,产品我们包圆了啊。还有糖,都给我们。对了,鸡蛋,上次你们不是说要办个养鸡场吗?只要鸡生了蛋,以后我们都要。” 原本他也没这么积极。 结果市里开会,召集食品行业的各个厂子都过去座谈。县食品厂的厂长惊恐地发现大家现在干劲十足,好几个厂子都推出了新产品。 市食品厂还从上海请的师傅过去指点,一口气开发了4种点心,各个都供不应求。 他们的销售部,每天都排着老长的队,顾客生怕买不到点心。 县食品厂感觉到危机了。 这就好像跳集体舞,如果大家普遍划水,那混在里面混日子也无所谓。可周围的人都一板一眼地好好跳了,你的动作松懈一点,就特别明显。 食品厂到今天还因为本县的罐头生产线在酒厂而被同行嘲笑,现在再落后,他们还有脸出去混吗? 所以领导放了狠话,今年他们要出新,产能起码要翻一半。 田蓝二话不说,立刻点头答应:“没问题。” 反正生产出来的东西都是满足市场需求,到底谁来做这个点心,也没那么重要了。 高考一天天逼近,她和陈立恒得抓紧时间好好准备呀。 摸着胸口说,之前她对高考有点可有可无的意思,毕竟她已经搞了那么多年的农学研究,真正在突破的可能性估计不大。 如果考不上,留在农村搞建设,其实也不错。是人生的新挑战。 可外挂来的猝不及防,一下子冒出这么多2021年的网课,显然是现在的小乡村难以消化的宝藏。 他们必须得去更广阔的天地,才能让外挂不至于明珠投暗处,白瞎了它这么费劲。 酒厂和食品厂的人都心满意足地走了,原料充足,生产线一刻不停地运转,那就意味着厂里的效益好,大家拿到手的奖金多呀。 太阳一天比一天热烈,就连露天生长的黄瓜都开出了娇艳的小黄花,辣椒也长出了小小的果实。 向阳公社的应届高中毕业生们以及高考复习班的同学也迎来了他们高考的第一道门槛——预考。 这是80年代高考特色产品。 因为考生太多,统考工作量太大,人手紧张,为了降低组织工作的难度,所以推出了这么个初筛选方案。理论角度上,是要在考生人数多的地方先进行试点的。 按道理来说,大西北地广人稀,考生人数应当不多。 但田蓝他们的运气不好,因为他们所在的省由于种种原因还没能回城的知青不少,户籍还在本地,只能在这儿参加高考,所以报名考生总人数居然不少,也在预考筛选的范围之类。 所以5月第二个礼拜六天刚蒙蒙亮,大家就坐着各个大队的拖拉机,浩浩荡荡地往县城去。 之所以不是昨天就过去踩点住下,是因为没地方住啊。 向阳公社的高中都不招生了,学校自然不会组织统一复考,更加不会安排住宿的地方。如果非要住的话,大家只能在考场里打地铺。 虽然现在已经5月份,但晚上气温万一下降的话,那也相当感人。 田蓝他们和唐老师商量过后,都认为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反正他们现在有拖拉机,早上6:00出发,7:30就能抵达考场,还能安安心心地去食品厂食堂吃顿早饭。 如果是一般人,食品厂肯定不会对他们开放。 但现在大家不是熟嘛,向阳公社各个大队都熬糖,食品厂糖果和糕点的原料,有1/3~1/2都依靠他们产出。 现在100来号考生上县城参加预考,食堂给他们几顿不要粮票的饭,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问题。这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大家庭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精神。工农一家亲。 当然,高考完了回去要好好干活呀,夏天瓜果多,食品厂不生产罐头,这还有蜜饯呢。 食品厂为考生们专门开了窗口服务,大家看见打到碗里的手擀面时,都激动的厉害。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白面,一口咬下去,喷香!上面盖的红烧rou浇头,妈呀,真是让人垂流直下三千尺。 胡长荣感慨万千:“顿顿大rou面,公产主义生活不过如此。” 虽然赵家沟现在的生活质量提高了,但因为小麦产量本来就不高。这时代也不是你拿着钱就能随便购买大米白面的,所以他们现在主食还是玉米、高粱和山芋。尽管顿顿能吃饱,时不时还能看到肥rou煎出来的油花,可到底还是缺了点什么。 田蓝笑着咽下了嘴里的面条,一本正经道:“你等着吧,最多再过20年,大米白面是最便宜的,你现在嫌弃的玉米高粱到时候说不定你反而高攀不起。” 粗粮是你想吃就能吃的吗?粗粮很贵的。 尤其是赵家沟现在种植的糯玉米,这种玉米口感极佳,但穗子小,产量低,将来要么被淘汰,要么就作为高价玉米被小面积种植。 吴秀芳一本正经:“那我宁可吃最便宜的大米白面,这个才香。” 食堂大师傅还高兴地招呼他们:“放开肚皮吃啊,考试的时候管饱。” 田蓝却不得不提醒众人:“悠着点,当心考试的时候闹肚子。” 结果真正上了考场,她坐的那间教室还真有几个人考了一半跑出去上厕所。 这些考生倒不是因为肚子寡得慌,偶然吃到了大鱼大rou,就放开肚皮不加节制;而是他们远道而来,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馊了,可要是不吃,又饿的发慌,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 结果身体扛不住了。 英子他们都心有余悸戚戚焉,感觉自己运气实在太好了。要不是兰花花和老九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那个因为拉肚子没能考完试的考生,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己。 陈立恒轻轻叹气,小声念叨了一句:“现在还是不重视呀。” 根本就没人管他们。 田蓝苦笑:“应该管的人懒得管,想管的人有心无力。” 就比方说家长吧,他们难道不希望孩子能够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下参加预考。但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工人一天不上班就没工资,社员一天不上工就没工分。留在县城陪考,吃住的开销又怎么算? 陈立恒微微皱眉:“最起码的,考试组织者应该解决大家的吃饭问题。城里的孩子有粮票,可以买东西吃。农村的小孩怎么办?他们又没粮票。天气这么热,等高考的时候更热,考场都设在城里,距离他们的家那么远,他们上哪儿吃饭?” 胡长荣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地强调:“老九,你好好考吧,将来当个好官,老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陈立恒哭笑不得:“行了吧你,赶紧去上厕所,别考了一半又跑出去。” 预考的考试科目跟高考一样,也考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和政治,不过英语不在考察范围内,但是给他们减轻了点负担。 饶是如此,大家也考的天昏地暗。 等到考试结束,众人出考场的时候,一贯镇定的田蓝都觉得头晕眼花,必须得赶紧吃颗糖压压。 其他人更不用说了,活像经历了一场战争,所有人都表情麻木。 有人出了考场就哭了,有人则干脆抓起自己的书包直接往外面扔,结果砸到了人,双方又打了一架。 陈立恒顾不上去拉架,先招呼各个大队清点人头。 不管考成什么样,大家急急整整的出来的,必须得全须全尾回去。 幸亏他们点了名,还真叫大家发现少了两位考生。同学们生怕他们想不开,赶紧四下分开找,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拉回来。 也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小伙子了,到了伤心处,哭的稀里哗啦。 田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只能招呼大家快点上拖拉机。这样他们好歹还能趁着天黑前赶回去,路上安全些。 吴秀芳有心想和田蓝对答案,被她以一句“忘掉了”,实力拒绝。 陈立恒则干脆开拖拉机,完全不理会后面喊他的声音。 暮色风声四起,晚风呼呼吹着人脸,把人吹的都变形了。 胡长荣突然间冒出一句:“人生就这样了,此时此刻,就是分水岭。” 周围听到的人都跟着唏嘘。 田蓝觉得奇怪:“人生哪时哪刻不在选择?你走的每一步都会影响你接下来的人生。你走的每一步,都是你人生的分水岭。” 得,这个人真不配合,就不能切身处地的理解一下大家惆怅的心情吗? 好歹还是个下放知青呢,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着急。等你考不上,有你哭的日子在后面呢。 可是秀秀他们偷偷看田蓝,又怀疑如果她真考不上,一辈子留在农村,好像也不会让她崩溃。 毕竟她现在过得风生水起,如果真说生活质量的话,未必比她那些回城的同伴差。 就连上次那个县里工会的干部宋清远过来看他和老九,都说他们才是真神仙,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事。不像他,天天在单位瞎忙,也不晓得忙了个啥。 兰花花还劝他趁着人闲没事干,好好研究计算机。 计算机又是什么呀,他们还从来没看过没摸过呢。 如果他们考上大学了,是不是就能见到神奇的计算机? 拖拉机突突往前开着,越往乡下去,道路越崎岖。然而车子颠簸的再厉害,方向也始终向前啊。 暮色渐渐浓郁,夕阳已经看不到一点影子。远远地,炊烟袅袅升起,那应该不是在熬糖,而是准备一家人的晚饭。 忽然之间,有人奇怪:“为什么要烧火呀?现在又没割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