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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民服务[快穿] 第205节

    陈立恒想说粉房还有豆腐房怎么算工分,他们酒坊就怎么算呗。跟着抄作业还不会吗?

    田蓝先开口:“就在我们知青点算工分呗。原先我们不也算的好好的吗?”

    大队书记一愣,还真是的。以前知青点自己就是个生产队,不管种地还是啥的,都是他们自己安排,自然有记工分的办法。

    只是,他还犹犹豫豫的。豆腐和粉丝没关系,哪个大队都有,就是县里干部下来,也没谁说过二话。

    但办起酒坊的话,就成了出头的椽子,不合规定啊。

    田蓝豁出去了,板着脸道:“大队准备怎么安排我们这些留守知青啊?我们听过广播,政策要求就地办厂安置我们这些知青。可我们等了这么多年,到今天也没进厂上班啊。我倒要问问了,我们到底还是不是革命事业的接班人?要背这么轻慢。不给我们想出路也就算了,我们自己找到了路,还不让我们走,要不是要往死里逼我们吗?”

    妈呀,大队书记一把年纪都当爷爷的人了,依然叫这知青的话吓了一跳。

    换个人他都不怕,可他晓得眼前这两个知青不是一般人啊。他们真敢投河自尽。捞上来都已经进棺材了,要不是命大被阎王爷推了出来,现在他俩就已经埋地底下了。

    大队书记赶紧劝:“别别别,年纪轻轻的,搞什么要死要活。你们缓缓,你们让我缓缓,这不是小事儿,起码得大队开会讨论决定。”

    陈立恒终于知道赵家沟为什么到今天还穷成这样了。碰上这么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一把手,啥事都赶不上热乎呀,还怎么挣钱?

    田蓝倒没逼大队书记,只笑着点头答应:“好,叔,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反正,你喊停之前,酒,我们是会继续卖的。”

    大队书记又脑壳疼,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别耽误我上工。”

    陈立恒看着老头扛着铁锹离开的背影,笑着朝妻子摇头:“你可真是会为难人,他有的纠结了。”

    田蓝成竹在胸:“纠结啥呀,大队部总共7个人,七户人里有六家孩子上了高中,都有人毕业了。他们就不想自家孩子鲤鱼跃龙门?”

    民.主集中制嘛。

    只要其他大队委希望自家孩子更上一层楼,他们就会说服大队书记,让这酒坊办起来。

    毕竟,虽然大队有豆腐坊和粉坊,大队干部也能安排自家小孩进去上工。但正因为每个大队都有豆腐坊和粉坊,自给自足。所以这两个作坊的经济效益都不高。

    可酒坊不一样啊,物以稀为贵,根本就不愁卖。以后可是能挣大钱的。

    下放知青都回城了,最后酒坊能有谁负责呀,还不是本村的回乡知青嘛。

    陈立恒竖起了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田政委不愧是田政委。”

    这乡间政治的发动群众斗群众,她真是拿捏的死死的。

    第111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

    人人都想过好日子。

    即便大广播天天耳提面命,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但大家更想要的还是社会主义的苗啊。

    苗才能长出庄稼来,才能让大家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田蓝甚至都没放出风声说自己想放大酿酒的规模, 只在社员跟她抱怨出的酒太少了, 都不够大家买时, 无奈地叹两口气:“酿酒要人要地方,我们什么都没有啊。下放知青马上都走光了, 就这些酒,还是我和老九忙了半天才勉强酿出来的。我们能找谁帮忙?总不好让回乡知青引得我们知青点来干活吧。”

    大队会计已经是第2次来买酒了。

    作为村里的富裕户,他这次讨儿媳妇闹的声势极大,光是给亲家送的酒就好几坛子。他还发话, 这回来喝喜酒的人,酒管够,rou管饱。

    大队会计不愧是会计, 特别会打算盘。

    他冷眼旁观了一回, 早就发现人家酿的不是酒, 而是金水呀。一缸高粱壳子上去, 出来的就是20来块。上午下午各卖一趟,就是45块钱。哪个生产队一人一天能挣20来块钱?

    要知道, 这个时代地里的确长不出什么钱来。

    就说社员外出打工吧, 小工一天一元五角七, 大工一元八角六,听着是不少了吧。可你得自备牲口啊,一挂马车, 两匹骡马, 就得15块7。骡马带出去了, 你是不是还得给骡马饲料啊?吃的不好, 牲口哪有力气干活?况且活还不好找。

    听了兰花花的话,他立刻拍胸口,一本正经道:“怎么就不能让回乡知青和你们一块干活了。知青知青,不管下放的还是回乡,那都叫知青,在知青点上工分,理所当然。”

    陈立恒在旁边听了眼球都地震了,蓝蓝真是蓝蓝,够可以。连坑都不用挖,人家就迫不及待拿着铁锹过来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他相当配合地叹气:“有人帮忙干活也不行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这酒虽然不用粮食,但我们也没多少高粱壳子。而且,就这点大的地方,这么大的锅,从早到晚拼死了也就是两三桶酒,能用几个人啊?”

    大队会计也是赵家沟的交际花,平常跟别的大队还有公社交往,往往是他打头阵。这回听了陈立恒的担忧,他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我当是啥了不起的事呢?不就是高粱壳子嘛,多稀罕,喂猪用的而已。你放心,各个生产队都有高粱壳子,到时候按价钱收就行。要是还不够啊,公社的粮站也有高粱壳子,你就以喂猪的名义买过来,谁管你干嘛呀?”

    100斤高粱差不多出30斤壳,不算什么稀罕物。粮站要这些也没用,都是卖给各个生产队或者社员养猪。

    陈立恒笑容满面:“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到时候,还请你帮忙引荐引荐啊。”

    “嗐,这有啥要引荐的,不当个事。”会计眼睛珠子一转,开始打听,“你们这个酒坊要多少人啊?我说哦,要赶紧招。入冬了,喝酒的人就多,尤其没两个月就过年了,到时候家家户户有钱没钱总得割rou打酒吧。你们的产量要是跟不上去,怎么能够满足广大社员同志的需要呢?要时刻想社员之所想,急社员之所急。”

    哎哟喂,这大队会计够可以呀!平常肯定没少听广播,十分跟得上时代发展。

    田蓝打蛇随棍上,不仅一口保证赵家沟的中学毕业生都要,还趁机提要求:“办酒坊咱们也没经验,小打小闹,一口锅就解决问题。可要是搞大了,那酒坊肯定要好好管理。咱也没看过人家酒坊到底怎么干的,起码的瞅一眼,才好依葫芦画瓢吧。”

    会计将胸口拍得砰砰响:“哎呦,我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酒坊嘛,公社供销社就有。你们要去看就报我的名字,找酒坊的老酒鬼,说我让你们过去的。也不是啥秘密,不就是酿酒吗?谁都能看。”

    田蓝和陈立恒互看一眼,当机立断:“那行,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过去看吧。”

    1979年的冬天,整个赵家沟都找不出几辆自行车。现在买车不仅要钱还要工业券,没门路的农民上哪儿找工业票去?

    陈立恒也不耽误功夫在村里当没头苍蝇到处找,干脆迈开两条腿:“我去吧,问清楚了,咱早点开工。”

    田蓝点头,麻烦大队会计:“那叔,你帮我们跑趟腿呗,把村里的中学毕业生都找来,让他们好歹看看酿酒是怎么回事。”

    赵家沟从1966年第1批红.卫.兵串联到这儿主动留下,才开始办的村小学。现在小学读5年,初中高中加在一起4年,称之为9年一贯制。办学13年,赵家沟培养出来的中学毕业生总共有47位。

    当然,农村成家早,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结婚生娃,甚至有的自己孩子都上小学了,早就断了想要继续升学的心思。

    去年和今年的高中毕业生加在一起,总共12位。其中就有大队会计和大队书记家的孩子。

    不过会计也没搞小动作,其他普通社员家庭出身的中学生,他也一并叫过来了。

    自家的小孩,他在家里已经耳提面命过,跟他们讲了在酒坊上班的好处。卖酒能挣钱,他们工分就高,不差钱。而且酿酒虽然是体力活,但怎么也比下地种田轻松,何况还有技术含量呢。

    放眼十里八乡,别说整个公社了,就是县里,他都没听说过谁家酿酒不用粮食。

    一招鲜,吃遍天。

    可其他社员家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叮嘱啊。他生怕这些小孩楞头青,觉得酿酒耽误他们下田干活,不愿意来酒坊上班。

    所以,身为大队干部,他抢在田蓝开口之前发话,一本正经地打官腔:“你们要端正态度,酿酒,是件为社员同志服务的大好事!一定要做好这件事,把社员所想所需都放在心上,这才是国家想要挑选的人才。”

    得,真够能扯的。把酿酒的事情跟高考的选拔标准都放一块儿说了。

    田蓝忍俊不禁,赶紧点头,也满脸认真:“各位同学好,时代在变化,社会在发展,我们要以国家需要来时刻调整自己的人生目标。现在,国家开始用高考的方式选拔人才。作为新时代的青年,我们要有勇于担当的精神,得主动站出来,让国家挑选。不过大家都知道,准备考试是个费钱的活。咱们赵家沟是啥条件,大家心里都有数。大队能够为我们提供的就是支持,但我们都有一双手而且都这么大年纪了,总不好意思再伸手问大人要钱。我想来想去,也就只能靠卖酒挣点钱,好准备考试了。我也只敢在心里想了想,还是大队关心我们,主动说办酒坊的事。我就想问问大家,如果都有着心思的话,那我们要不要把这酒坊办起来,好有钱明年参加高考?”

    回乡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意动。

    说实在的,在没高考的年代,还坚持上完高中的人,不管怎么说都能谈得上一句热爱学习。

    以前是没机会,只想等着推荐上大学,不知道啥时候才轮到自己。

    现在能够上场考了,无论水平如何,好歹是骡子是马都能牵出去遛遛。

    他们要是不心动,才怪哩。

    本来大家就是在心里想,不敢说给旁人听。怕人家说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ou,痴心妄想。

    现在大队出面,把这事摆在明面上。还给他们安排了单独的工作场所,杜绝了旁人追着他们嘲笑的机会。

    这么好的条件,他们要是不试一试的话,都对不起自己。

    会计家的小女儿秀秀先开口:“兰花花,你说让咱们干啥吧,只要你发话,我保证没二话。”

    田蓝趁热打铁:“好,就要你这句话。我是这么想的,酿酒这活,起码一半时间是等待。咱们一边干活一边学习,算半工半读。到时候组织起来共同攻克难题,争取过完年后先通过预考,起码能参加今年的高考。”

    有人打头阵,其他人也跟着表态:“行,一边干活一边复习,没问题。”

    既然大家的态度是一致的,那就别耽误功夫了,现场开始分工。有人力气大,那就负责搬运的活。有人在学校学过培育5406菌,那不用说了,必须得过来做曲子。还有人不喝酒,那正好了,负责卖酒。省的耗子掉进米缸里,卖的还不够喝的。

    她这边忙忙碌碌,那头陈立恒也凭着两只脚板走去了供销社。

    虽然供销社站柜台的社员下巴抬得很高,但酒坊的工人倒挺好讲话的。听陈立恒说是赵家沟大队会计介绍来的,绰号老酒鬼的酿酒师傅叼着旱烟袋,直接带领陈立恒去看他们的酒坊。

    他随口问道:“咋想起来看这个了?这有啥好稀奇的?”

    陈立恒留了个心眼,含糊其辞道:“我是下放知青。”

    老酒鬼恍然大悟:“哦,你是想回城酿酒啊,我还以为你们大队想自己搞呢。”

    陈立恒都汗颜,这人怎么一点儿竞争意识都没有?当年他们聚龙山根据地做生意,还要跟人竞争呢。

    也难怪,现在的供销社属于买方求着卖方市场的状态。他们从来不愁东西的销量,就算货物卖不出去也和他们没关系。

    况且不要票的散装酒,什么时候愁过销量啊?他们只怕酒太少,托关系找上门买酒的人太多,到时候得罪谁都不好。

    公社酒坊的酒也是依靠土法酿制,没勾兑的概念,纯天然蒸馏。酒的度数要如何把握?依靠的是控制酒头和酒潲子的量。

    他们做酒的工具是口大地锅,篦子是拿竹竿做的。扣在地锅上的是正儿八经的大木笼,直筒的,直径和地锅差不多,足足有1米2高,小孩子要躲在里面的话,外面人根本看不到。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接酒的天平和装酒的缸,以及熟铁制成的鏊。这是现在常见的烹饪炊具,长得跟锅挺像的,就是特别厚。加上尺寸大,一个大鏊足足有百十斤重。

    可见酿酒要巧劲也要狠劲。

    酿酒,要经历发酵的过程。公社的酒坊在地上挖了七个池子,约摸三米长,一米宽,深大概1.2~1.5米之间。池壁抹了水泥,防止发酵的时候,泥巴和粮食都混一块儿了。

    酿酒师傅当真不藏私,带着陈立恒从头看到尾,还在旁边指点介绍:“酿酒不难,也就是那几个步骤。第1个是采麯。你看看,我们这里用的是大麦还有谷糠这些。你瞧瞧,那边是打面机,大麦打烂了,变成糁子才好上锅蒸。得蒸熟了,然后拿出来晾凉了,差不多过10分钟吧,等到不烫手了,再把谷糠拌上去,搅和匀了,然后就是放在模子里,人光脚上去踩,踩成砖头的样子,这活就算完了。记住了啊,这一步得姑娘家来做,而且最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陈立恒满头雾水:“这有什么讲究吗?男同志不能干这活?”

    这算哪门子封建迷信啊?

    老酒鬼哈哈大笑,还冲陈立恒眨眼睛:“姑娘的脚香啊,要是大老爷们的脚上去踩,你说喝酒的人想到酒是怎么做出来的?不得恶心死了。这大姑娘三寸金莲,酒的味道都不一样。”

    陈立恒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没和社员的恶趣味多计较。

    老酒鬼倒觉得自己挺幽默的,还乐呵呵的带着陈立恒继续参观。

    “麯块做好了以后就是等发酵。要先晾上几天,跟晒泥砖一样,等它彻底凝固了,挪到房里,地上铺好了麦秸秆,麯块就一块一块地码好,放得整整齐齐的。上面得放干草,保持湿润。这要每天都得洒点水,不然没办法发酵。过上半个月啊,你再过来一闻,乖乖,那叫一个香。这就说明发酵完了,采麯结束了,后面这些麯块都晒干了。”

    光有麯块当然不行,酒是靠粮食酿出来的。

    同样的,不管是红薯干、高粱还是玉米,都要经过发酵的过程。这步骤和做麯块有点像,无论哪种原料,都要先打成糁子,上锅蒸熟,出锅晾到差不多20度左右时,再把发酵好的麯块加进去。

    陈立恒看着酒坊的工人砸碎了麯块,搅拌在晾凉的糁子里,搅和均匀了,然后再倒进发酵池,上面先铺麦杆,接着再加一层泥巴,必须得封闭严实了,千万不能漏气。不然这一池子的料就彻底毁了。

    “等着吧,继续等,差不多过一个礼拜,这料就熟了,可以上锅蒸酒了。你记住了,各种料不能混在一起,不然酒就废了。”

    陈立恒恍然大悟,难怪要挖7个池子呢,原来是方便每天都下料出料。

    他笑着问:“那人家五粮液是分别酿好了,再混合在一起的吗?”

    老酒鬼磕磕烟锅,满脸坦荡荡:“这我哪晓得?我像是能喝得上五粮液的人吗?”

    陈立恒哈哈大笑,恭维他:“别说五粮液了,茅台你也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