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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争暗秀 第11节

    “我五岁开始练球,教练管得严,青春期体重又不稳定,哪敢乱喝?”陶希洪委屈地撇撇嘴,拿起吸管就要往奶茶盖里插,“反正是你先逗我的,不买我就把这杯喝了。”

    “没大没小。”许江同板起脸批评他,却因为被暖空调吹红了脸,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前台小jiejie赶紧笑着劝他们:“正好我们店立冬搞活动,第二杯半价,可以折算一下。”

    许江同倒不在意这点钱,犹豫道:“没事……”

    “要要要,就按活动算。”陶希洪指着公告牌,靠在柜台上眼巴巴地看他。

    一瞬间,许江同又出现了萨摩耶的幻视。

    “好吧。”僵持片刻,他还是妥协了。

    陶希洪的口味偏清淡,点了杯三分糖的蜜桃乌龙。当两人各自拎着奶茶走出店时,许江同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给学生买东西吃。

    但中文不好的他还忽略了一点,立冬活动的宣传语是“寒冬将至,@最在意的ta,一起分享温暖”。

    陶希洪捧着奶茶,猛吸了一大口,得意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真甜,不愧是老师买的。”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老师?”他置气地反问。

    陶希洪讳莫如深地摇头:“你是老师,但不是我的老师。我们的师生关系已经结束了。”

    “那你以后别缠着我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亦师亦友’,为什么我们不能做朋友呢?明明之前的交流都很愉快。”

    “愉快吗?”许江同终于憋不住了,“是谁当着我同事的面,在公共场合说我教的是水课?”

    果然那天他听到了……陶希洪哑口无言,心想这小棕毛可真会记仇。

    “是我不对。”他话锋一转,赶紧道歉,“但后来我的态度这么端正,这个仇也该翻篇了。”

    “可是……”许江同刚想开口争辩,“呜——呜——”来自北方大平原的寒风撕开一道裂缝,猝不及防地灌进他的脖子里。

    他直缩肩膀,捂紧了手里的奶茶,难受地咳嗽了几声。

    “这么冷?”陶希洪又发现了一个秘密,走到他身后,挡住风吹来的方向。

    “不闹了,我们快点走到室内。”

    他的声音在空气里盘旋。

    许江同突然意识到,他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这是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生很少能有的待遇。

    两人的热量在初冬的某个傍晚交换、传递,堵住了涌向他的凛冽朔风。

    身体似乎暖和了一点,许江同想,或许这个冬天,不会再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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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热交换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全是热循环图(跪

    第15章 热爱与坚持

    走进小区,许江同在传达室取了个快递。

    之前和体院老师聊天时,他听说体育教学系的师生做过运动员肌电的研究,用的是body shape公司生产的智能心电衣。

    许江同想和这家公司长期合作,半个月前找他们谈了谈,顺便定制了一套,正好今天收到。

    回家后,他赶紧打开空调,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准备试穿一下。

    刚吹完头,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见tela的两只前爪撑在茶几上,哼哧哼哧地啃着吸管,似乎对剩在杯底的那口奶茶很感兴趣。

    “你不能喝这个!”许江同急得随手扯了件衬衫冲到客厅,从狗嘴里掰出咬得稀碎的吸管头,“都几岁了,还这么不懂事?”

    tela委屈的呜呜两声,分明在说:主人,奶茶,香香。

    许江同叹了口气,从冰箱里取出一杯无糖酸奶,用热水泡了几分钟,招呼它道:“过来吃吧。”

    缩在角落里的大狗立刻活蹦乱跳地冲过来,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把酸奶盖舔得吧嗒响。

    这吃相……许江同突然想起了陶希洪。

    “我最近遇到一个学生,性格和你很像。”他摸了摸tela的脑袋,自然地聊起了这个话题。

    tela舔酸奶的声音变小了,在嗓子里呜呜吼了几声。

    “不会丢下你的。”许江同把它搂进怀里,“你们不一样。你是我的家人,他是我的……”

    说到这儿,他却突然消声——对自己而言,陶希洪又是什么?他的脑中并无定义。

    tela乌黑的双眸不解地盯着他。

    在地上呆坐片刻,许江同尴尬地笑了笑,捧着快递盒子去卧室换衣服。

    body shape是国内知名运动品牌,这款智能心电衣更是在众多领域获得一致好评。果然穿在身上很柔软,轻薄透气,吸汗效果好,电极片也不硌人。

    许江同按照说明书下载软件、激活账户,将数据与电脑相连。现在不打排球了,他唯一的运动就是慢跑。

    往年春夏季节,他会早起带着tela去晨练。现在天冷了,就在家里跑。

    走上跑步机,听着耳机里轻快的意语民谣,他开始享受傍晚的生活。

    一小时慢跑结束,身体彻底暖和了。许江同微微喘着气,走回沙发前。

    棕色的长发湿透了,汗水从额头渗出,沿着鼻骨和鬓角汇集在下颌处,凝成晶莹的汗珠砸向地面。

    他把头埋在毛巾里,吸了吸脸上的汗,对着电脑专心研究起来。

    body shape收集的数据非常完善,特别是肌电波动的频率,可以清楚地看到每次摆臂抬腿时,哪块肌rou在收缩、哪块随之舒张,只要稍作处理便能画出动态3d模型。

    许江同满意地捋了捋头发,又去洗了个澡,打算连夜处理完数据给体院教授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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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永康收到消息后说,周五晚上排球队的训练压力小,可以帮他收集数据。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开始,许江同开心地连声道谢。

    校队的主教练高旭约他晚上六点到排球馆,等他过去时,队员已经开始热身训练了。

    二传一个短平快将球托起,陶希洪在网前飞身起跳、快速击球,对方拦网不及,得分有效。

    许江同站在场外,似乎还没更上刚才那球的速度。

    见他傻站在那里,陶希洪又扣了一球,拿起毛巾擦汗,朝他走了过来:“怎么,被小爷帅气的姿势折服了?”

    “……”许江同避开他的目光,朝教练席走去:“高教练,你好。”

    “你好你好。”高旭热情地和他握手,招呼校队12名成员集合,“这就是我之前和你们提过的老师……”

    “诶,老高!”陶希洪没大没小地打断他,“我和小江老师熟,我来介绍。”

    高勋不爽地扫了他一眼:“行吧。”

    陶希洪清了清嗓子,把许江同拉到队列前,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他的中文名叫许江同,美院雕塑系的老师,是个混血儿,中文说得很好。这次和排球队合作,因为他的研究方向——”

    是什么来着?陶希洪记不清专业术语了,尴尬地朝他眨巴眼。

    “艺术动态解剖。”许江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顺便介绍了一下这门学科的运用与发展。

    队员们点头表示了解。

    “总之,小江老师就是要借我们的身体做点研究。”陶希洪最后总结。

    借身体做研究……这话听着好奇怪。许江同再次质疑自己的汉语水平。

    高勋从更衣室里推出两个衣架,挂满了黑色的紧身智能心率衣:“这是小江老师找body shape公司专门定制的测量道具,大家穿在球衣里就行。”

    “好耶!”陶希洪率先跑去过翻了翻,找到印着自己名字的衣服,新奇地左看右看:“居然还有裤子。”

    测量用的运动裤也是紧身的,类似跑步运动员冬天穿的leggings。

    陶希洪说完走回许江同眼前,迫不及待地解开裤带。

    “等等!”高勋惊呼了一声,“小陶,你干什么呢?”

    “换衣服啊。”他拎着裤子满脸无辜。

    “不知道去更衣室吗?”高勋指着厕所旁边的指示牌吼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裤子,你不害臊?”

    陶希洪环顾四周:“不都是男的吗?”

    “你!”高勋忍着打人的冲动,把他从许江同眼前拽开,“别忘了小江也在。”

    “他可比我们开放。”陶希洪虽然被揪着衣服,还不忘出言调戏他,“艺术源于实践,是吧?”

    许江同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不过陶希洪也没打算真脱,只想逗他玩玩。这么宝贵的东西,只能给最重要的人看。

    其他队员也纷纷进去换衣服。许江同坐在外面调试设备,一边听高旭连珠炮似的骂陶希洪。

    等所有人穿好衣服,实验正式开始。高旭将他们分成两组,按照队内职能依次发、传、扣、拦。这些动作他们已经练了很久,所有人都准确地跑到指定位置起跳扣球,然后到网的另一侧接球传递,精妙得如同执行程序。

    许江同看着屏幕上波动的曲线,微微走神。

    其实他本来的研究方向是艺术传播,本科期间就发表了几篇ahci,也算小有成就。就在他以为自己会继续研究雕塑语言时,现在的博导找到了他。

    起因是博导无意间翻到了许江同的升学考试的成绩——专项学科考试理科满分,这成绩别说佛罗伦萨美院,牛津数学系都能横着走。

    对此许江同的解释是:文科的专项测试考双古文,即古希腊语、拉丁语与现代意语互译,他知道自己没有学语言的天赋,所以选了数学测试。

    博导随即向他介绍了自己的项目,希望他能转来实验室工作。当然,他也负责地讲清了利弊: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想要学现代科技搞科研,必然会舍弃传统艺术家的东西。

    许江同犹豫过。但当他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函数和波谱时,积分微分、离散连续、几何模型——熟悉的定律和公式如星辰大海,一点一点汇聚成照亮黎明的微光。

    他只用一周时间就做出了决定,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质疑与嘲讽。

    “砰——”一声强有力的扣球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许江同抬头,恰好看见陶希洪越到最高点,炽热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身影,仿佛下一秒,一双巨大的羽翼就要冲出少年轻盈的身体。

    肌rou电位随之变化,迸发出一阵阵连续的波谷,外置的数据处理界面,早已写好的程序开始运作,字符连接着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在cao作栏里砰砰跳动,不断更迭、无比绚烂。

    那是他的热爱,也是自己的坚持。

    既然有人研究过去,就应该有人去创造未来。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