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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奈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好重好重，大脑里一片混沌，不近不远的地方，仿佛一直都有哭喊声传来。 她缓慢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察觉到手被一股大力紧握着，她眨着眼，对上了竹内弘树赤红的双眼。 “爸爸。” 理奈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灼伤过似的干哑。 竹内弘树对上女儿的目光，脑子里崩了一整夜的弦突然就松了下来，他把另一只手臂横在眼前，感受到布料渐渐的湿润，狠狠抽了一口气：“爸爸去给你端水。” 理奈自然听不出父亲声音里的哽咽，只是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久久地背对着她站在桌子面前，过了很久才端着水过来。 理奈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瞧见竹内弘树眼睛和鼻子都通红，歪着头笑他：“爸爸，你是不是哭鼻子啦？” 竹内弘树扯出笑来，摸了摸理奈的头：“爸爸没有哭鼻子，就是有点感冒而已。” “哦，”理奈探起身，仿佛没有听见竹内弘树的解释，也摸了摸竹内弘树的头：“爸爸不伤心。” 感受到理奈轻轻的力道，竹内弘树眼睛更红了，他急忙撇开眼：“嗯，爸爸不伤心。” 理奈不知道，爸爸明明哭了为什么要说自己没有哭，明明很伤心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伤心。她又低头一口一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水，心想，可能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吧。 理奈的想法幻灭于白薇丢下手中的早餐，冲过来抱着自己哭的一刻，她隐隐约约知道，是自己的身体惹得了父母的伤心。突然间，自己身上的不舒服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彩菜子夫人带着幸村精市来的时候，理奈正坐在床上喝着粥。 “小理奈，身体怎么样？” “已经没事啦。” 理奈乖乖回答彩菜子夫人的一系列问题，彩菜子夫人也越来越心疼。 “小薇，出去讲？” 知道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让理奈听到，彩菜子夫人偏头看向白薇。 白薇点了点头，满脸沉重，三个大人一同出了病房，幸村精市这才走上前，替理奈提了提被角。 “哥哥，你没有去练网球吗？” 理奈看见幸村精市的嘴角没有往常的微笑，心里不自觉地开始紧张，小心翼翼地提问道。 “没有，来看你。”幸村精市垂着眸。 小男孩的表情看起来更加严肃，理奈一时不敢搭话。 “小理奈，还痛不痛？” 理奈眨眨眼，声音轻快：“早就不痛啦。” “哥哥没有照顾好小理奈，都怪哥哥。” 理奈突然抓住了男孩的手，摇摇头：“不怪哥哥，哥哥对小理奈超级好的。” “爸爸，mama，伯母，还有哥哥，都很难过，都怪小理奈的身体不好。” 女孩的声音里充满沮丧，男孩一愣，随即皱眉抓紧了理奈的手。 “如果···如果不是小理奈身体不好的话，你们明明都会开开心心的。” 幸村精市眼瞧着女孩那双平时明亮的眼睛慢慢蓄满了泪，心下抑制不住的疼痛。 “小理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总是害得大家担心。” “但是，我很喜欢。” 幸村精市突然出声打断了女孩，声音温柔。 “我说，我最喜欢这样子的小理奈了。” 许多年后，理奈始终记得这句话，记得这句话中男孩声音里的温柔与坚定。 第8章 八杯青梅酒 ========================== “所以，已经确定好要回中国了？” “是。” 白薇听得出彩菜子夫人语气中的不舍，顿了一会才回答道，语气却已然很坚决。 “我家是中医世家，小理奈的身体，可能还是要靠中医来调理。” 彩菜子夫人听到回答，并不惊讶，却依旧很失落，想了想，她终于问出了一直不敢问的问题：“那，你们以后还会回日本吗？” 白薇眼带犹疑地望向竹内弘树，竹内弘树朝她点头，她才叹了口气：“很大可能，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 女人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幸村精市的耳朵里，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渐渐松下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谁不会回来了？小理奈吗？可是，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男孩回头，看着坐在床上疑惑地望着他的理奈。 这是他刚刚还在说着最喜欢的女孩啊。 怎么可能，就不会回来了呢？ “哥哥，哥哥。”理奈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有些疑惑：“你怎么了？我好渴呀。” “小理奈。” “昂？” “小理奈。” “嗯？怎么了？” 幸村精市深深地望着她，突然放下手中的水壶走上前去，拥抱着她，声音闷闷得：“小理奈，你记住，哥哥最喜欢你了。” 在理奈的世界里，拥抱只是一个表示安慰的动作，可是她已经不难过了呀。她偏着头，有些奇怪，却依旧乖乖地把双手环绕在男孩的背后，声音软糯：“记住啦，小理奈也最喜欢哥哥啦！” “嗯。” 幸村精市站起身，冲她一笑：“哥哥去帮你倒水。” “好，谢谢哥哥。” 理奈乖乖地给自己掖好被角，抿着唇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