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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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瑞雪脑海里,定是这位恃宠而骄的小太医,趁着娘娘疲累放松时暗暗勾引,激烈得甚至咬到了自己。而她们太后娘娘,一世端庄雍容,一举一动莫不合乎法度礼仪,堪为天下人的表率,不过是稍微松懈、稍微放纵了些罢了,这才是符合她认知的事实嘛。 倒是看不出小郑太医外表这么纯善的一个人,面对太后娘娘,也学会卖弄起无辜可怜来了,还这么炉火纯青。 瑞雪虽然误会了一些,但她也知道郑玉衡虽然在邀宠上有点心机,但对娘娘还是十分坦诚的,所以也并未深问,而是继续道:“还有另一件事。” 她将手里的书册交给了他。 郑玉衡原本以为是什么宫规法度、教诲之言,然而拿在手里,却发现这竟然是一本房中术的图文详解,光是封面上这几个墨迹清晰的大字,就足以让他指尖一缩,仿佛被烫到了。 “男女居室,人之大伦。”瑞雪一板一眼地道,“国朝当中,多有以房中术休养生息,拿来强身健体的,似乎也很有些养生的效果。人之大欲存焉,既要克制、又要舒展,小郑大人若是不参详一二,败坏了娘娘的兴致还在其次,要是不能保养她的身体、反使皇太后陛下受其害……那就是郑大人、以及我们这些人的罪过。” 原来是为董灵鹫的身体着想。 她要是不这么说,郑玉衡的舌头都要打结了,还好这个理由还算得当。但小郑太医思来想去,还是额角生汗,艰难地问:“我来参详学习……倒是无碍,只是娘娘、她……” 瑞雪道:“若太后要你,请郑大人为之效力便是。” 郑玉衡想问的不是这个,他可以说是效力无门,除了方才娘娘思念先帝,才跟他稍有突破之外,跟董灵鹫清白得快要不能再清白了,于是辗转、试探地道:“娘娘是有什么吩咐吗?” 瑞雪摇首:“太后怎会为这等小事挂怀。” 说罢便起身,交代过后,跟郑玉衡又各自行礼,转身出去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方才交谈时都没有关紧的门扉,在她离去后反而被内侍闭合。 慈宁宫上下之人为了太后娘娘而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一位内廷医官学这种东西侍奉太后,这也太荒唐了点吧。 郑玉衡思绪万千,跟这本书对峙了很久。 直到他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才默默伸手,翻开了一页。 …… 皇帝的归元宫在收到皇太后手谕之后,也一并接收到了近来京中为之风云变幻的军饷案内幕证据。 孟诚为此大感惶惑,那些证据在御案上摆了数日,他的旨意拟了三四次,最后还是溃败于对师生之情、对人性复杂的认知当中,迟迟没有发下。 直到王皇后来到归元宫。 皇后穿着一件梅花褙子、并绛罗累纱长裙,先是向孟诚添了一盏茶,而后才问起:“听商大伴说,陛下两日未合眼了?” 孟诚眼下有一块明显的乌青,容色倦怠,但他精神却十足亢奋,完全没有困意,听到王婉柔的声音后,不由得伸出手道:“jiejie。” 王婉柔将手放上去,被他拉坐在身侧。 孟诚盯着眼前拟好的圣旨,脸色极为沉闷,幽幽地道:“朕真的要下旨,处死朕的老师吗?” 王皇后问:“老先生错了吗?” “他错了。”孟诚道,“可他待我没有一处不周,我像敬爱母亲那样、敬爱恩师,然而……” “然而母后却要陛下亲手决定处死他。”王婉柔道,“而且是一桩无可赦的罪名。” 孟诚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王皇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皇帝的背,她说:“陛下应该听母后的教导,这社稷江山,终有一天是要离开她的,陛下也是要离开她的。” 孟诚低声道:“jiejie……” 因王氏比他年长几岁,所以这不过是夫妇私下的爱语。孟诚的手覆住她的后颈,贴了贴她的唇,一股清甜的口脂鲜花味道翻涌而起,他道:“你要一直在朕身边,朕一定做得比先皇更好。” “将圣旨呈给慈宁宫看吧。”王婉柔轻轻道,“臣下越了线,那不是陛下的过失,陛下不须因此自责。”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呜呜呜 皇后:听咱妈的!(两眼放光的婆婆狂热粉) 第35章 董灵鹫收到孟诚来请安的消息时, 是一个雨天。 李酌被关在刑部,在证据公之于众、圣旨下达之前, 朝堂上的骂战已经率先开始进行, 甚至在当日,就有李酌的学生子弟登刑部侍郎魏缺的门,指着他鼻子直言大骂,说若是你这jian吏若敢动刑, 从此谁都不容你, 势必让他背负千古骂名……如此云云。 董灵鹫翻着麒麟卫的暗报, 文字描绘得颇为生动, 看着只是让人发笑。他若是jian吏, 那我算什么? 那些六部里的老尚书、老参知们,对此事不置一词、不鸣一言,反而是近些年的新科进士, 或是从世族举荐上来,靠祖辈恩荫而得的年少官员, 却大多狂妄放诞,放出许多谬言来。 还是吃得太饱了。董灵鹫轻轻抖了一下纸面。 此时,在外值守的内侍向内殿禀告, 经过传达后,李瑞雪侧身上前, 轻道:“陛下要前来请安, 遣人问娘娘可在休息、有没有空闲?” 董灵鹫知道他为何而来,道:“等了两日,他再不来, 就要有人上折子询问此事、替李酌求情了。” 瑞雪心中明了, 正要派人回话, 董灵鹫转头向一旁扫了眼,忽然道:“玉衡呢?” 瑞雪道:“小郑太医回太医院了。” 董灵鹫道:“太医院……有人跟着么?” 瑞雪摇了摇头:“不曾有人跟随,但宣都知已经提前跟新任院正嘱咐过,不要管郑太医的闲事,想来也不会有人为难他的。” 董灵鹫道:“那便好,省得诚儿看见他又发脾气,哀家这对儿女,没有一个是沉稳的,还不如他通透、能忍。去吧。” 瑞雪颔首退下。 大约过了半烛香的时候,龙辇在慈宁宫外停下。孟诚一身如意金纹圆领袍,玉带加身,戴着玉簪小冠,发丝梳得一丝不苟。 他年少英俊,同样有一股剔透的气质,但这气质被掩埋在天家的清贵傲慢之下,让孟诚看起来是有刺的、甚至是爱恨无忌的。 随行的内侍为皇帝撑伞,然而孟诚却嫌弃对方步伐太慢,越过了伞面,三步并作两步,穿过慈宁宫的庭院进了门槛内。 门口的女使依次下拜行礼,口称“陛下圣安”。 孟诚摆了摆手,撩起珠帘,见到母后坐在桌案后,手里捧着一卷古籍,竟然没有在看政务,而是专程等他。 孟诚心里一怵,脚步在地上定了定,然后迈步过去,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董灵鹫用书卷边角敲了敲案侧:“坐。” 孟诚便坐在她对面,仔细地将他拟了四遍的圣旨放在案上。 董灵鹫朝他身后扫一眼,随口问:“商恺没来?” “寒雨天,他犯了腿疾。”孟诚只以为母后是关心他,“您知道的,小时候他衣不解带地侍奉儿臣,冬日里亲自跪地熬药,雨雪天总犯这个病。” 董灵鹫笑了笑,也不点破商恺是不敢来慈宁宫的事实,只道:“皇帝记得很多人的微末小事。” 孟诚道:“儿臣还记得母后服药的次数、方子,那时是专程问了刘老太医的,如今换了人伺候,也不知道是否得当。” “郑太医很尽心。”董灵鹫只说了这么短短一句。 她不直说,孟诚也无法深问。只是拱手低眉,请求母后的教诲。 董灵鹫这才去看案上的圣旨。 皇帝身边的文官循吏不少,拟旨这件事,多年来做得还是很不错的。辞令得当、理由清晰。她抚了抚末尾,低声道:“抄家斩首……” 孟诚垂着眼睛。 “这样就够了。”董灵鹫松开手,“要是换了你父亲,大概就要夷三族,以儆效尤。” 孟诚:“儿臣太过心软了吗?” “不,”董灵鹫道,“你能明辨是非,而不是昏庸糊涂地为了一己私欲而为他请求宽赦,哀家已经满心欣慰。至于严苛与否……对一个声名如此广大的鸿儒尚且不留情面,难道不足够震慑宵小、以儆效尤么?” 孟诚受她认同,顿觉鼓舞,精神状态也缓和许多。这对母子在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促膝长谈,就是发生在帘外雨潺潺的秋日里。 秋光短,薄纱一般的光穿过雨幕,漏进殿中。 瑞雪秉烛而来,为殿内增添光亮时,孟诚的坐席已经向前挪了好几次,两人从朝局、上表,众臣的奏疏,一时畅谈到臣子之间的婚配、利益得失,还有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文吏。 烛火盈盈,孟诚忽然道:“皇后劝诫儿臣,让儿臣时常聆听母后的教导,日后……不如日后儿臣每日都来请教母后吧。” 董灵鹫原本该很顺理成章地答应,因为新帝有这份上进求教之心,是很难得的。 然而她却短暂地犹豫了一刻,因为如此一来,孟诚势必要见到郑玉衡。 但也只是犹豫一刻而已,董灵鹫道:“晨昏定省?“ 孟诚脸色一热,面露尴尬:“儿臣……儿臣初登大宝,万事开头难,况且母后不曾垂帘。儿臣登基亲政,千头万绪难以理清,再加上母后常年批阅奏章、会见朝臣,各有忙碌,才不曾晨昏定省……儿臣不孝。” 董灵鹫很是大度,从来没计较过这件事,微笑道:“哀家也早就免了皇后的昏定,她统管内宫,许多事哀家不曾经营,都要皇后裁决掌握,何必劳动彼此。既然你要来,那便为你安置一张书案,放在哀家的手畔吧。” 闻言,杜月婉立即双手合起行礼,恭敬退下去办。她的动作极为利落,很快将此事办妥,连皇帝常用的宝墨都一一从归元宫问清,提早预备起来。 “诚儿没有老师了。”董灵鹫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以后,母后可以做你的老师。” 孟诚听她谈及此事,又望向那张圣旨,心中不由得一悸,他已经比董灵鹫要高大那么多,但在她的面前,孟诚却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年幼的孩子,像是暖巢里最孱弱的幼鸟,依偎在母亲的羽翼之下。 他道:“……儿臣不想让您失望的。” 董灵鹫道:“不能只是‘不想’。而是‘绝不会’,诚儿绝不会让我失望,对不对?” 孟诚心中震颤,近似虔诚地应了一声。 …… 郑玉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回了一趟太医院收拾东西、处理杂事,穿好了官服回到慈宁宫,还没见到娘娘,就先见到了皇帝陛下。 他轻快的脚步都猛地沉重了一刹。 孟诚正要离去,见到郑玉衡后,他的动向一转,忽然来到他面前。 余晖映照而来,圆领袍上隐隐亮起祥云的暗纹,孟诚双手交叉着,他用一种审视物品的目光看向郑玉衡。 小郑太医躬身行礼:“臣……” “好了,”孟诚不耐烦地道,“别来这套。你是什么人,朕难道会不知道?” 郑玉衡沉默了一下,心道,我是什么人? 孟诚抬起下颔,神态跟公主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公主还有几分娇憨的可爱,放到他身上,就只剩下傲慢和看不惯的味道了。 “朕以后——”他很骄傲地说,“日日都会来。” 郑玉衡心里一抖。 小皇帝还没说完,仍旧秉持着这种端正、又眼高于顶的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地跟他宣布:“以后有朕在,什么满心鬼蜮伎俩的宵小之辈,都不能靠近朕的母后,就算你长得……有点姿色,朕也会监督郑太医的言行,一旦逾矩献媚、心怀不轨,朕立刻就会发落了你。” 郑玉衡忍不住掀起薄薄的眼皮,很轻很悄然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是不是对娘娘的保护欲太膨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