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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情敌吗 第33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着手,之后的山路郁庭之走得很平稳,脚步没再趔趄,反倒是孟迟,经过一片荆棘林的时候,险些被绊倒,幸好郁庭之反应飞快地反手拉住了他手腕。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走到茶园,率先到达的师公回头瞧见他俩手牵手,一脸没眼看地吐槽道:“你俩怎么跟小娃娃似的,怎么着,不牵着手不会走路啊?”

    孟迟:“……我这不是怕他摔了嘛。”

    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茶园地势平缓,孟迟便松了手,只是掌心的余温却没那么快消散。

    郁庭之没采过茶,孟迟便跟他说了一下要点,比如只要芽尖,最多只能有一片鱼叶;且只能用食指和拇指掰断芽叶,不能用指甲掐断,不然做出的干茶泡开之后断口处会呈现黑色,影响茶叶品质。

    郁庭之听得仔细,掌握要点之后认认真真地低头揪茶叶。

    阴云消散之后,虽说气温并不算高,但光线强烈,晒的人睁不开眼。

    孟迟早有准备,出发时便把师公的两顶竹编草帽都拿了来,还带上了自己的鸭舌帽。

    师公老早就已经将自己的草帽戴在了头上,孟迟看了一眼郁庭之,将另一顶自己戴上,然后把自己的鸭舌帽给了郁庭之。

    郁庭之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我的和你的不一样?”

    “你要我这个?”孟迟问他,“你不嫌丑啊?”

    这种稻草编的草帽,便宜粗糙,在城里并不常见,只有农村的农夫们还在使用。圆圆的帽顶,大大的帽檐,底下穿着一根红色细绳用来固定,没有丝毫的美感,可以说是土得掉渣。

    但孟迟戴着却并没有那种土气,好像这顶草帽中和掉了他身上那种桀骜的痞气,让他呈现出一种实在的质朴,像个朴实无华的少年。

    郁庭之觉得孟迟真的是个奇妙的存在。西装革履出入酒会时,他像个光鲜亮丽的公子哥;宽袍大袖坐在茶桌前,他像个飘逸潇洒的艺术家;此刻戴着草帽,穿着粗布麻衣,他又像个在田间野奔的淳朴少年。

    这些都是他,出现哪一个他都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不丑。”郁庭之说,“很适合你。”

    孟迟抬眸睨了他一眼:“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夸你。”郁庭之点头,“你怎么打扮都好看。”

    “……”孟迟无语,“郁老师,你哄小孩儿呢?”

    郁庭之笑了笑,说了一句“哄小猫”,不过因为师公忽然高声喊了孟迟一声,说他手机一直在响,孟迟没能听清郁庭之说的话,应了师公之后才问他:“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郁庭之说。

    孟迟没再多问,看了一眼郁庭之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红的脸,把自己头上的草帽取下来扣在他头上。

    “那给你吧,正好这能遮得多一点儿,你这细皮嫩rou的,别给晒伤了。”

    郁庭之扶着帽檐,挑起眉梢看了一眼孟迟,看他被阳光照成蜜色的脸颊,挺翘的鼻尖上不了层细汗,亮晶晶的晃眼。

    孟迟说完就准备去拿手机,刚一转身,手腕忽然被郁庭之拉住。

    “好像你比我娇嫩,”郁庭之用指腹磨蹭着他腕骨上的红痕,说道,“刚才我不过是用力握了一下,就留了一圈红痕。”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孟迟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心情平静:“是你力气太大了。”

    “那我下次轻一点。”说到这,郁庭之顿了片刻,又开口问,“可以有下次吗?”

    孟迟微微一愣,旋即抬眸迎上郁庭之的目光,帽檐投影下他一双眼显得深邃专注,孟迟便想起上回关于下次的讨论。

    两人无声对视着,视线胶着缠绕,暧昧的情绪便在阳光里蒸腾发酵,充斥身周。

    片刻后,孟迟勾起嘴角,薄唇轻启:“那就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事了。”

    第37章 茶艺

    手机通知音一声接一声响起,屏幕上除了微信以外还有无数微博消息,有新粉丝关注提醒,也有微博私信。

    孟迟先是点开了微信,发消息的人各不相同,但内容却是相差无几,诸如【帅哥,你又火了】【没想到小孟还是个模特呢】【照片拍得真好】……

    通过他们发来的微博截图,孟迟已经知道为什么他的微博会突然开始涨粉,私信更是纷至沓来了。

    佘山将他那组照片发在了微博上,虽然他没有圈出孟迟的id,但网友神通广大,翻出孟迟先前走红的那条泡茶视频,找到了杨自乐弄的那个悠然茶馆的微博号,从粉丝里面翻出了孟迟的微博。

    孟迟的微博用了很多年,平时都是用来看八卦看新闻,或者转发一些茶艺相关的博文。他不怎么喜欢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的生活内容,只有曾经在比赛获奖时分享心情,配了几张比赛时的照片。

    如陈彦所说,人有了一点热度,曾经在互联网的痕迹就会被网友们翻出来。

    给他发微信的那些人里面也有陈总,说话虽然没像上次喝多了时那么轻浮,却也让孟迟蹙了眉头。

    “怎么了?”郁庭之采完了一排茶树,来喝水的时候看到他神情不对,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孟迟很轻地笑了一声,“佘山把照片发了微博,网友们都来夸我了。”

    虽然他语气轻松,但郁庭之莫名觉得他并没有在开心,甚至有一点反感。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登上微博看了一圈,的确在评论里看到了很多夸赞之词,有夸脸的,有夸身材的,还有夸画的,但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刺耳的评论,诸如说照片低俗,侮辱茶艺的,甚至还有侮辱人格的,问他是鸭吗。

    郁庭之眉心轻蹙,截图发给了佘山,让他处理一下评论。

    孟迟仰头灌了半瓶矿泉水,解了干渴,余光里瞥见郁庭之的手机屏幕,瞧见对话框上面佘山的名字,以及他发出的绿色的框框里的“删除”两字。

    “你在干吗?你让佘山删照片?”孟迟问。

    “不是,”郁庭之顿了一秒,抬头看他,“但如果你想删的话,我可以让他删掉。”

    “为什么要删掉?他的微博不就是用来发布摄影作品的。”说完这话,孟迟转念一想便明白郁庭之这是什么意思,他笑了一声说,“留着吧,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郁庭之注视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是不是在勉强自己。

    “真的,”孟迟对他笑了笑,“既然拍了不就是给人看的,展馆里能看,手机上自然也能看。”

    郁庭之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机,佘山回他的信息他也没看。

    孟迟走到茶树旁边,继续低头采茶,郁庭之也跟着走到他的对面,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你师父还在生你的气吗?”

    孟迟动作顿了一瞬,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生气了?”

    郁庭之:“佘山说的。”

    摄影展开展当天佘山其实给孟迟打过电话,不过当时孟迟只是说他下乡去收茶,没说师父的事儿,不过不用问,他也能猜到佘山会知道,多半是因为杨自乐这个大嘴巴。

    孟迟叹道:“不知道,我师父气性大,估计还得有十天半个月才能消气。”

    其实孟迟觉得他师父本来应该已经消气儿了,毕竟杜峰上次说他跟师父说让自己去比赛的事儿,师父只是沉默着没说话,没有发火。

    但现在微博照片一发,热度上来,被那些老顾客问得烦了,他老人家八成又得别扭一阵。

    “抱歉。”郁庭之忽然说。

    “你道什么歉?”孟迟问。

    “或许我不应该让佘山找你来拍照。”郁庭之说。

    闻言孟迟采茶的动作顿时停住,他抬眸看向郁庭之,更加不解:“什么意思?是你让佘山来找我的?”

    郁庭之点头,视线却是越过孟迟看向了他身后。

    孟迟瞧见,便回了头,然后就对上他师公冒精光的一双眼睛,也不知道在这听了多久的悄悄话。

    “师公你干什么呢?吓我一跳。”孟迟无语道。

    师公直起佝偻的背脊,佯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反斥责道:“我还要问你俩呢,不好好采茶,一会儿玩手机,一会儿聊天,你俩又不谈恋爱,老凑一块干什么?!”

    孟迟:“……”

    郁庭之:“……”

    趁他俩愣神,师公又板着脸,伸手将孟迟胯前的采茶篓拨过来瞥了两眼,鄙夷道:“就采这么一点儿?还没我采得多,照你们这个速度,是不是得在这待一天?还不赶紧干活,不然中午没饭吃。”

    孟迟:“……好好好,干活干活。”

    遭了斥责的两人自然不敢再懈怠,专心致志地低头采茶。

    刚从茶树上采摘下来的茶叶翠绿鲜嫩,有着细微的青草香和茶叶特有的茶香,为了避免温度过高使鲜叶质量受影响,刚采摘完的活叶不能堆在一起,要平铺摊放在阴凉之处使其散热。

    阳光越发热烈,茶园没有可供摊放茶叶的地方,所以三人没有采多长时间,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师公便来验收了成果。

    凭借多年的经验,师公稍微掂量两下茶篓,便估算出三人一共采了约莫十斤左右的鲜叶。

    “可以了,差不多能做两斤干茶,你俩一人一半儿正好。”师公说。

    下山之后,孟迟将刚采下来的鲜叶拿到小院长廊一个通风的阴凉处进行摊晾,等到水分晾干,茶叶变得柔软之后再进行炒青。

    郁庭之对茶叶制作过程了解甚少,孟迟便一边干活,一边跟他科普。

    绿茶属于不发酵茶,制作工序大致可以分为摊晾、杀青、烘干。不同品种的绿茶在制作工艺上会稍有不同。比如安吉白茶、太平猴魁就还有理条这一工序,制作出的茶叶为细长的条形状。而黄山毛峰在杀青之后还需揉捻,之后再进行烘干,最后再加一道复烘,方得成茶。

    “以前做茶基本都是手工,现在科技发达,茶厂里做茶都换上了机器,很多古法都随之流失。”孟迟有些遗憾地说,“也就只有像师公这种老师傅还掌握着一些古法,偶尔做一做手工茶。”

    科技的发展是一把双刃剑,它加速了经济发展,解放了劳动人民的双手,让生活变得便利、高效,却也让人们养成了惰性,丢失了许许多多值得保留的智慧结晶,无数让人赞叹的传统文化被科技浪潮淹没。人们只会被推着向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头看一看。

    郁庭之:“你会吗?”

    “会啊。”孟迟说着举起自己的手,“跟着学了好几年,手都不知道烫掉了多少层皮。”

    孟迟的手其实不算丑,很宽很大,还生了不少老茧,显得沧桑却有力,在他手掌外侧的地方的确有不少细微的烫伤痕迹,如果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到。

    郁庭之伸出手,指尖在他掌侧的疤痕上轻抚:“辛苦了。”

    “学的时候觉得辛苦,现在想想,”孟迟啧一声,“其实还挺值得。”

    郁庭之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只觉得这样的孟迟太过迷人。

    用完午餐,师公本来打算午睡的,但因为今天是周日,正好是寺里的开放日,允许香客放炮。噼里啪啦的,让人睡也睡不着。

    三人便坐在院子的凉亭里,一边喝茶一边纳凉。孟迟手机上的消息还没个消停,他挑挑拣拣就看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又听了杨自乐给他发的语音,说店里这两天人超多,不过老杨头却还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孟迟很轻地叹了口气儿,看着那些个红点,把微信通知也给关闭了。

    “你闯什么祸了?”师公侧眸瞥了他一眼忽然问。

    “嗯?没有啊。”孟ban迟说。

    师公哼笑一声:“还跟我装,你没闯祸你师父怎么没让你去都城参加比赛,而是让杜峰去了?”

    孟迟:“……”

    他师公怎么什么都知道。

    “没闯祸,”孟迟端着品茗杯,避开了师公的视线,“就是闲暇之余赚了点外快,茶艺上有所懈怠。”

    师公盯着他看了几秒,拿手里的扇子点他:“你可别觉得师公是个老古董,我也会上网好吗?”

    不等孟迟说话,他又说:“你那照片乐乐发给我看了,露是露得多了一点,不过你小子长得不丑,拍出来还挺有艺术感。”

    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