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首辅家的小妻子在线阅读 - 首辅家的小妻子 第135节

首辅家的小妻子 第135节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赵长璟目光温柔,指腹轻抹唇上的水意,他看她跑进屋子又过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第87章

    距离阮明霜成婚还有三天。

    这三天, 顾姣带着赵长璟逛遍了整个金陵城。

    这些年她除了京城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金陵,几乎每年她都会被姨妈喊来金陵待个个把月时间,来的次数多了, 她虽然不至于像金陵本地人对金陵那么了解, 但也知道许多外人不知道的好玩又隐秘的地方,就像当初四叔带她在章丘去他以前去过的地方。

    这回顾姣也想带着四叔去那些她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好好看一看、走一走。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

    但她就是想带四叔去,就好像一起去了, 那他们不曾在一起的那些空白岁月就都有了彼此的存在, 就好像他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很幼稚的想法。

    可赵长璟却很乐意陪他的小姑娘这样幼稚下去。

    头两天的时候,只有顾姣和赵长璟一起逛,毕竟赵长璟身份特殊, 纵使他表现得再温和再平易近人,别人对他也难免怀着不可避免的敬畏。

    不过第三天的时候, 赵长璟主动邀请了阮家的小辈。

    他在金陵城最大的酒楼宴请他们,感谢他们这些年对顾姣的照顾和陪伴, 席间,除了年纪稍长的阮东河, 其余如阮明葶等人都表现得十分自然, 尤其是阮东野,他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席间多喝了两盏果酒, 醉意上头,直接对着赵长璟喊起“姐夫”, 把顾姣闹了个大红脸, 要不是阮东河眼疾手快, 他都要对赵长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日子过得轻松自在, 却也有让顾姣烦扰的事。

    那些金陵城的官员一听四叔来了金陵城, 一个个如采蜜的蜜蜂一般争着过来拜见。

    姨夫拦了几回都拦不住。

    顾姣知道四叔不爱这些人际往来,自是不胜其烦,偏偏这还是在姨妈家里,若真的都把人都赶走,他们很快就回京城了,自是落得一身轻松,可姨夫难免日后被人议论排挤。

    不过顾姣也没烦太久。

    很快四叔知道这事后就主动把人聚集见了一回,席间也表明自己这次是休假来参加大婚的,至于其他的,等大婚之后再说。

    这一番举动不仅给了他们脸面,也抬了阮家的身价。

    旁人知道他的意思自然不敢再上门叨扰,免得影响阮家和梁家结亲,惹得这位赵大人不高兴,礼倒是送来了不少,知道赵长璟不会收,就全都当作阮家三女成亲的贺礼,甚至还有不少人问阮家讨要了请帖。

    大婚这天。

    阮家客似云来,来的人比预想的多了一倍不止,阮、梁两家本来在金陵城就很有声望,何况还有赵长璟坐镇,阮家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就连顾姣也跟个小蜜蜂似的忙得团团转。

    直到快到送亲的时候,她才终于得以喘息。

    屋子里人很多,全都是来送亲的,只不过这些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就不得而知了,顾姣还是不怎么喜欢也不擅长和这样带着目的的人往来,当那些人对她又是好奇又是敬畏一副想与她交好的时候,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很不自在。

    顾姣当然知道这些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如此,所以她才更不喜欢。

    而且这是三姐的婚礼,是三姐的好日子,她不想让这些人本末倒置坏了三姐的大婚,所以等差不多时候,她就悄声和三姐说了一声,然后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走到外面。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后问弄琴,“四叔呢?”

    弄琴答,“这个时间,四爷应该还在外间宴宾处。”

    顾姣点点头,又担心他跟之前似的被人灌酒,便嘱咐弄琴,“你去找曹书,让他看着些,别让四叔喝多了。”

    弄琴应声告退。

    顾姣也没回去,就在院子里散着步。

    原本以为得等到婚仪结束才能再看到四叔,没想到等迎亲的时候,她就跟四叔碰面了。

    彼时她那三姐夫在外被人“刁难”,她正想过去凑热闹,四叔就出现了,他站在她身后,隔着袖子握住了她的手。

    陡然被人握住手,顾姣差点没跳起来。

    不过在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以及那熟悉的手指,她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了,扭头,果然看到四叔熟悉的脸,眼睛不自觉弯起,正想与人说话,就先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她凑近,轻轻吸了吸鼻子,仰头问他,“是不是又喝多了?我不是让曹书提醒你少喝点吗?”

    赵长璟喝多后,声音显得有些低哑,他轻轻嗯了一声,答,“多喝了几盏,”说完又抬起胳膊闻了下,“很难闻?”

    他自己闻不到。

    但见顾姣拧眉,知道她不喜欢酒味便想松手离她远些,可手指才松开就被她牵住了。

    “不难闻。”

    顾姣没松开,牢牢握着他的手,柳眉却不自觉拧起,“以后别喝那么多了。”

    她知道四叔不喜欢喝酒。

    虽然四叔的酒品很好,就算喝醉也跟平常一样,别人因此看不出什么不对,可她却知道他每次喝多会头疼,“姨夫性子直,有时候不懂这些,看你不拒绝还以为你喜欢。你以后别总这样迁就他,不喜欢就直接和他说,他知道你不喜欢就不会劝你喝了。”

    她知道四叔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如此,所以才更加心疼和自责。

    赵长璟看她眉心又笼成小山峰的样子了,他一面替人揉着,一面却说,“怕是不行。”

    很少被四叔这样拒绝,顾姣呆了呆,又想皱眉就听人说,“你忘记还有你爹爹和舅舅吗?等我们这次回去,估计你爹爹也要从开平卫回来了,届时我总得陪着他。”

    他来前给顾云霆写了信,又特地跟宗裕说,如果顾云霆给他递折子要回来,不用拦他。

    不是陪着顾云霆喝点酒就能娶到姣姣。

    但这是他的态度。

    他得摆出来让人看到。

    他想娶姣姣,从来不是只想娶她一个人。

    因为喜欢,所以愿意接纳她的家庭和亲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特地从京城赶来参加阮家三女的大婚,才会如此迁就阮冀,甚至为了阮家的脸面宴请那些人。

    其实不做这些也没事,毕竟阮家离京城那么远,以后能见到几次都不知道,可他还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想让他们知道他对姣姣是认真的。

    他对姣姣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

    顾姣张口欲言,但红唇张了又闭,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能安静又心疼地看着四叔。

    赵长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没事,也就几次了,何况我还有你心疼我呢。”

    虽然这会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大门的迎亲给吸引了,并未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但赵长璟知道他家姣姣一向容易害羞,免得她回头又得红脸,所以后面这句话他说得很轻。

    也没想过姣姣会回他。

    没想到他却听到了她的回答──

    “嗯,”顾姣看着他,神色认真,“我疼你。”

    外面是宾客的哄闹声,而在这偏僻一处,依旧稚嫩的少女仰头看着她的心上人,伴随着那爆竹声,赵长璟听她说,“我会永远永远疼四叔。”

    赵长璟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长指抵在眉心处,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他眼中的情绪,可他唇角往上翘着,眼中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也没想着掩饰。

    他抬手把人拥到自己怀里。

    在无人发现的欢闹时刻,他拥抱着他的姣姣轻轻在她的头顶落下一个珍重的吻。

    ……

    阮明霜大婚结束后的第三天,也正是她回门的日子,顾姣和赵长璟吃了她的回门宴便准备启程回京了。

    崔慧和阮家人自然不舍。

    但也知道赵长璟这次时间耽误得太久,朝中离不开这位年轻有为的首辅大人。

    何况他们这次回去也还有其他的安排。

    “等定了亲,定下日子记得来信说,我提前过去替你安排。”分别之际,崔慧握着顾姣的手与她说,她就这么一个外甥女自然万般不放心、舍不得。

    虽然知道有萧宛在,姣姣的亲事自然不会出问题。

    但她心里还是不放心。

    总觉得得亲自看着,才能安心,才能对她死去的jiejie有所交代。

    说起亲事,顾姣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拒绝,看了眼不远处的四叔,见他并未注意到这边便悄悄点了头小声说,“等定下日子,我就提前与您说。”

    崔慧这才放心。

    另一边阮明葶等人早就等着她娘放人了。

    等崔慧说完就一窝蜂涌了过来,他们说的就有许多了,不过其中也包括日后去京城让她好好带他们逛逛,尤其是阮东野,他没去过京城,早就对这个天子之都仰慕已久。

    顾姣自然笑着答应了。

    怕耽误他们的行程,崔慧发话。

    他们这次依旧是坐船回去,阮家人送他们到了码头,亲眼目送他们离开。而顾姣和赵长璟一起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人影慢慢缩小也没有进去,直到一点都看不到了,赵长璟才开口,“上去吧。”

    船上风大。

    顾姣脸上还有明显的不舍,却也知道再在这边站着也看不到什么了,便点点头。

    船上还是那些人。

    以前顾姣还会避讳着和四叔当着他们的面接触,可如今谁都知道她跟四叔的关系了,自然也就不用再隐瞒了,她任由四叔牵着她的手上去。

    ……

    从金陵出发回京城。

    这一路,两人未再停歇。

    日子好像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顾姣捡起了荒废已久的锻炼和写字,偶尔听四叔念书或者跟着四叔下棋,这一段旅程,她不仅书法精进了不少,就连棋艺也好了许多。

    有一天顾姣写完字,正想收拾下这次采买的东西归类,方便之后送人,收拾收拾着,她就打开了那只她用来收藏喜欢物件的黑木盒子。

    她想看看这一路她到底都收藏了什么。

    翻找着,忽然看到一张卷纸,有段时日了,她自己都忘记这是什么东西,打开一看,看到上面满满都是四叔的名字,顾姣愣了愣,忽然就想起自己摸不透心思的那些日子。

    乍然再看到,当初的忐忑酸涩不在,反而是觉得有趣,她唇角上扬着,没起身,盘腿坐在地上,指腹轻轻抚过纸上的那些名字。

    忽然门被人从外头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