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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物经》?”容芜怔怔出声,“我会默这一部的…” 姬晏讶然,见她咬着嘴唇抬眼看向他,眼眸中氤氲万千,一时不由陷了进去。 “姑娘…姑娘竟会?那公子…”余老伯的心脏扑通几下,在经历后绝望死心后再次得到希望,便会格外地渴望。 姬晏眉目轻皱了下,手在桌下突然被人握住。 垂眸看去,容芜小小的手正拉着他,轻轻地摇了摇,眼中满是祈求和希冀,好像这是她的事一般。 “晏并不通驱邪之道。” 那小人眼中立马浸满泪水,摇摇欲坠将要滑出。 “…只能勉为一试,结果如何,老伯当勿多求。” “…!”容芜倏地眼神亮了起来,立马丢开他,转身兴奋道,“老伯听见了吗?公子答应了!” “听见了,听见了!多谢公子…” 当容芜再次笑着看回来,姬晏轻哼,移开了脸。 装吧。 纸张摊开来,容芜便收起胡思乱想,认真地回想着经文。 “四海八方,五行皆空,净源所至…” 《净物经》全篇二百九十九字,她竟不待犹豫地全部默了出来,写完后又读了两遍确认无误了,这才交给了姬晏。 “你怎会背这种经文,惠济师父交给你的?”姬晏极快扫过,疑惑道。 ——是你写给我的啊。 容芜低下头,淡淡地嗯了声。 姬晏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卷起独自走进了里屋。 “公子?”余老伯当他是离去了,不安地开口唤道,被容芜摇摇头制止了。 半刻钟后,姬晏走出时已是正服束发,从他们身边走过直接向外而去。 “走了老伯!”容芜赶紧召唤了两人跟上。 夜晚的念佛殿寂静无声,姬晏点燃了油灯,烛火幽曳,堪堪晕黄了佛像前的一片地。 他抚展衣摆,端坐于正前。 余老伯扯着疯婆婆跪好,不知说了什么,婆婆这次并未挣扎,垂着头安安静静地跪在身边。 摊开经卷,清冷如泉的声音潺潺响起,在佛殿中更显空旷。容芜在一旁坐下,看着姬晏微垂的眼眸下睫毛成翦,烛火闪烁,衬的白玉般的侧颜斑驳掩映,深邃而朦胧。 《净物经》的字句从他口中而出,恍然间竟有隔世之感。 这部经文的确是姬晏写给她的。 在她十三岁年节时,由靖宁侯府的随从送上了山。 容芜满心欢喜地接过精致的木盒,本以为是什么稀奇之物,却没料到只是一卷经文。 无论再金贵的纸张、再工整的字迹,当时在她看来都是满满的讽刺,嘲讽她被家人送到了这深山上,也只配读读经了。先前积攒的委屈和如今的羞恼下,她当着众人的面怒摔木盒,将随从赶了出去,并扬言再也不要见到靖宁侯府的人… 如此,她在朝恩寺的两年间,真的没有再见过他。 然而无人知道的是,在人们离去后她又悄悄将地上的经卷拾了起来,藏于房中日日翻出就想看一看他的字,看的多了,虽不懂其中之意,却也不知不觉地背了下来。 “今吾于此请颂,佛光万圣,普度尘物…” 他念的认真,语秩层叠,缓而清晰,一如往常他既答应了,就会全力以赴。 那卷经文,纸张取自青檀木,笔墨留香,字全部都用的工整楷体,难懂之处还特有编注,定是下了一番功夫,是她想多了。 轻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听他颂完全文。 姬晏合上经卷,看向殿中仍跪着的两位老人,淡淡道:“晏已尽力,愿老伯今后顺安。” *** 第二日容芜起来时,见院外竹篮中放着两匹布,隔壁余老伯已经离开。 早课结束后,住持代表全寺向姬晏送别。 “公子此次离去匆忙,愿今后还能常谈佛理。” “住持过誉,礼学监期考将至,晏不得长留。” 容芜坐在下面,心里感叹着礼学监果真可怕,考试就连姬晏这等学神都不可大意…这样看来,女学的情形估计也比之差不多吧? 想着想着,不由替容莹捏了一把汗,转瞬又想到大jiejie也是个学神级别的,哪里还需要她来cao心呀… 挠了挠头,随着众僧人一起起身与姬晏告别。 出门之时,正巧与姬晏遇了上,只见他今日的神色格外柔和,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如同三月暖阳。 “公公…公子一路平安。”容芜有些惊惮,抖着嗓子问好道。 姬晏的好脸色唰地就拉了下来,重新换上平日的清冷之色,甚至比之前还要冰上三分。 容芜缩进脖子,心里叫苦定是昨晚一激动的那声“姬哥哥”吐出了嘴,又惹他不高兴了。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容芜咽回其他的道别之词,埋头往西厢走去了。 “公子,公子!…” “何事。” 随从快走几步追上,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您手中之物该如何处理?咱们眼瞅就要下山了…” 姬晏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手里握皱巴的一包东西,眉头皱了皱,随手丢了过去,不留言语地继续走开。 随从呆愣地接过,乖乖追了上去。没走几步,却见前面之人停了下来,瞟他一眼冷冷道:“你跟来做什么。” 随从呆在原地,突然晃过神来,扭头就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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