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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萧时光最近经常在103,所以这阵子陶尔都在林鸿办公室工作,就为了避免见到他。但今天,她觉得好像可以见一面,随便说句感谢的话。 可刚路过一楼的卫生间,陶尔就听到里面好像有女生在哭。 且是那种刻意捂着的、压抑的、不让自己发出很大动静的哭泣,声音窸窣,但经过静谧夜晚的扩散和放大,那哭声就显得很伤——像是锥子扎进心脏,听着让人钻心得疼。 陶尔怔了会儿便推门走进去。 然后就在厕所墙板和窗户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和她关系不怎么好的熟人——徐灵玉。 * 晚上8点,研究生们精力最集中、工作室里键盘声最清晰的时候,陶尔的电话突然打来。铃声刺激到萧时光,手指控制不住敲出一行无用的斜线。 接听的时候,他甚至在想这姑娘是不是打错了,为什么会大发慈悲主动找他。 直到听到对方语气紧张、磕磕绊绊又讳莫如深地让他去地库,萧时光才意识到出事了。他立刻冲到地库,在亮着的车前灯下很快找到陶尔的车。 拉开车门,看到靠坐在后排的陶尔。 她手上、衣服上都是血,额头冒汗,肩膀抖得很明显,但却把怀中的女生抱得很稳:“我得压着她的动脉,现在开不了车,”她声音都又涩又颤,“求你开,我们要去医院,要快些,徐灵玉不太好……” 萧时光赶紧上车,按着喇叭、打着危险警示灯,一刻也不停地往医院冲。 后排的陶尔则用尽全力钳着徐灵玉淌血的手臂动脉,不断安抚徐灵玉的情绪。 幸好景大附属医院离学校只有10分钟路程,他们只闯了两个红灯就到了医院,把徐灵玉送进了急救室。 看着护士把救护床推进急诊室后,陶尔一下子松懈下来,顺着墙壁瘫座在地上。 萧时光把她抱起来,才发现她全身软得像是没骨头一般,整个人累得虚脱了。 说带她去看医生,她摇头;说送她回家,她也不愿意。 萧时光没办法,陪她坐在她急救室前的椅子上。看到她前襟有血,后背有汗,整件外套都被液体浸得发潮,脱下外衣裹住她,把她揽入怀里。 用笃定的语气告诉她不会有事,夸赞她,说她做得非常专业,救人救得很及时,徐灵玉不会有问题。 半小时后,怀里的人才慢慢稳定下来,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缓和下来的她,眼睫动了动,主动开口跟他交代事情的经过:“我在卫生间发现的,那时候地板上已经有一滩血了。地上还有很锋利的折叠/刀,她好像是在自杀,我不太确定……她哭得很难受,不让我喊人,我就把她抱进我车里,好送她去医院。但我一个人没法做两件事,所以只能喊你。” 像是被酸涩的果子撞到了心坎儿。 听到这些,萧时光便抑制不住地心疼起来。 他无法想象,这个小姑娘面对一个青春且鲜活的生命自残自杀时,是如何的震惊惶恐,慌张无措;他也无法想象,怀里的人身板儿又小又瘦,到底是怎么把比她高的徐灵玉抱进车里的。 “这是对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喊我,”他捂着她的后脑勺,把湿漉漉的脑袋按入自己颈窝,“而且,你可以早点喊我。” “她真的会没事吗?”她柔软细长的睫毛还在抖,不断地扫着他脖颈的皮肤,“流太多血了……” “会。” 萧时光其实并不能确定,他甚至没看清楚徐灵玉的伤口深浅,但他相信陶尔的努力会有好的结果,相信老天爷会给一时冲动的年轻生命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所以他把人儿揽得更紧了一些,像是给对方注入信念一般,臂膀和手掌都是用力的:“她一定没事。” 她蓦地一颤,从他的冲锋外套里伸出胳膊,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 “你这次不能骗我,”白净的额头抵住他的脖颈,嗓音哽咽着,不断同他确认,“你不能骗我,听到没,萧时光?” * 那一夜,徐灵玉经历了5个多小时的动脉缝合手术,才从急救室出来。 她看到了等在室外的导师严教授,研一时的暗恋对象萧时光,以及整个课题组她最讨厌的的陶尔。 这之前,她在邹于遥的言论影响下,越发觉得陶尔是那种仗着自己有钱就拽了吧唧的女生。随着陶尔冷漠拒绝过她好多次求助,她对陶尔越来越不满,最后便真的相信邹于遥的说法—— “我给几个富二代同学看过她的照片,她这种又嫩又冷的长相,在富人圈子里很吃香。所以你看南门来接她的豪车每次都不重样儿,就知道她的钱是哪儿来的了。” 此后,但凡视野里出现陶尔,她都忍不住在心里哼一句:装什么清高。 她本以为上学期会是她最开心的一个学期,因为陶尔去深川出差,被那边的项目绊住了,几乎没办法回学校,她得以成为课题组唯一的小师妹,尽得师兄师姐的疼爱和照拂;没了这个共同的眼中钉,她也可以和邹于遥开开心心地谈恋爱、搞学习。 可现实总是与期望背道而驰。 徐灵玉先是发现邹于遥对她冷淡了不少,几次想跟他上自习都被他用“准备机器人大赛”为借口推辞,后来发现他和电气学院一个女生走得很近,但质问他,他就说这是比赛团队的队友,大家是在讨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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